年前村里有一批男丁跟着泥瓦队走了,个个都挣了钱,他就看得眼热。
这次又有了这个机会,说啥他都要硬着头皮试一试。
柳长栓当然知道柳三麻子带人进杨致远家抢劫的事儿,现在柳长河来应征,他心里直怪这小子没眼色。
自己老子干过啥事儿自己心里没个数吗?还好意思到人家杨秀才身边凑。
旁边站着的七婶子见老头子使了个眼色,便拉着柳长河闪到一边。
“长河,你咋还好意思来?”
柳长河涨红了脸“七奶奶,我——”
七婶子叹了口气,道“我劝你还是别过去,杨秀才这人七奶奶我也算看着他长起来的。
人是个大好人,但人家也有自己的底线,家人就是他的底线。
你爹差点儿伤了人家老婆孩子,你想想,要是换成你,心里这道坎儿能过得去吗?”
柳长河想了想,要是换成自己,恐怕也不会轻易原谅他们。
他们这边正说话,就听那边里正喊了一声“招满了,招满了,没选上的以后有机会再说,都回去吧!”
柳长河心里明白,里正喊这么大声,很大可能就是喊给自己听的。
他跟七婶子打了个招呼就回去了。
杨致远其实也早就看见了柳长河,但他并没打算兜揽这小子。
他要让那些心里有小九九的人看看,自己再好心也有碰不得的逆鳞。
家人就是他的逆鳞。
八十个人选好了,七婶子跟着几个女人一起回去了。
杨致远和柳长栓又商量了一下这些人进城的细节,这才收拾了花名册准备回家。
两人刚要走,刘春花进来了,后面跟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
柳长栓一眼就认出来了,那人是刘春花的娘家哥哥刘富贵。
这个二媳妇什么德性,柳长栓心里有数,对于她这次过来的目的也猜着了大概。
但他却故意装作不知,问道“老二家的,你咋来了?”
刘春花笑得脸上五官都挤到一块儿了。
“爹,贵宾楼不是招工吗?你看,我哥能去不?”
果然不出他所料!
刘富贵也赶上前来,一脸讨好道“叔,算我一个吧,家里实在难过。”
刘春花的娘家离柳树村有二十里地,这么远刘春花都能把消息送到,可真有她的!
刘富贵是他家唯一的儿子,从小父母溺爱,养成了好吃懒做的习惯。
这一切柳长栓都清楚,自然不会同意他去。
“她大哥,这个我做不了主,人家贵宾楼老板说了,只招柳树村人。”
刘春花道“爹,他是我哥,也算半个柳树村人,这不您说了算嘛!”
柳长栓道“这我说了可真不算!”
说罢招呼着杨致远走了。
刘富贵一见他们走了,早没了刚才那副讨好的面孔。
他踹了刘春花一脚“真没用,一定是你在婆家不得脸,你公公才不收我,看我回家告诉娘!”
刘春花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委屈得哭了“你不是听见了吗?只招柳树村人,我有啥办法?”
刘富贵道“你是说得轻巧,谁不知道你男人挣了钱。”
说着向坐在地上的刘春花伸出一只手“拿来!”
刘春花道“什么?”
刘富贵吼道“什么?银子!你别说你没有啊!
你男人出门挣了那么多,你身上会没银子?”
刘春花摇摇头“我真没有!”
刘富贵才不相信她,伸手就往她身上掏摸。
掏了半天还真摸出几个铜钱,其实这还是过年的时候孩子们从杨致远家领的压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