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师父的声音沙哑无力,比起平时他中气十足的声音来,让我心不受控的抽痛起来。这会我顾不得膝盖上的疼痛,单手撑地抬起头看向他那边。
“师父……”
猝不及防的我正好和师父四目相对,但触及到他目光的这一刻,我不可置信的喊了一声。
之所以不可置信,是因为我从来没见过师父眼里这样空洞,仿佛一夜之间被抽走了所有神采。
听到我喊他,他还是没有理会我,只是目光空洞的看了我许久,直到我带着害怕的颤音,再次喊了一声他,“师父……”
他眼里这才恢复了一点光亮,但很快就冷漠的从我身上移开目光,看着僵着挥拳动作的林知好,“当我这个师父的面,殴打同门师兄弟,林知好,是连你也要忤逆我了吗?”
了解林知好的我知道,他刚才其实本意不是真的要动手打我,只是故意装出要打我的样子吸引师父的注意力。果不其然,师父一下就将矛头移到他身上了。所以,林知好一听到这话,就舒了口气,收手跪地道歉,“师父,我错了,请您重重惩罚我!”
面对林知好和以往一样,在我犯错后,转移师父注意力,替我挡师父怒气的行为,我心里既感动又愧疚。连忙不等师父开口,我就大喊道,“师父,九师兄不是真的想动手打我,只是故意吸引您的注意力,让您把怒火转到他身上!请你不要罚他,都是我的错,我一个人承担所有惩罚,求师父惩罚我……不,是请师父重重惩罚我!”
话末,我还低头在地上“咚、咚、咚”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违逆师嘱、违背堂规、诓骗师父、连累师兄……”只是磕完头,脑袋还没从胀痛的情况下恢复过来,师父冷若冰霜的声音就传了出来,不过话到这师父顿住了。
我连忙惊慌的抬头看向他,就见他单手撑地,摇摇晃晃的站起身,随后居高临下的质问我道,“江舟影,你自己说,按照堂规,该怎么罚你?”
明明师父打坐太久,刚站起身说话有些有气无力,但他这句话就像是有千斤重似得,一下压得我快要当场窒息了,“按……按照堂规,是要(逐出师门)……”
“师父!”结果,我后面悲痛欲绝的话还没说完,大师兄莫西突然抬起头,对师父道,“师父,小师弟还小,很多事情都不懂。说到底,都是我这个当大师兄的没有管好他,师父如果要罚,请师父重罚我,再给他一次机会。”
“是啊师父,都是我们这些师兄们没管好他。”八师兄殷八文也连忙附和道。
其他师兄弟见状,也很讲义气的跟着往身上揽责,请师父重重惩罚他们。
看到师兄们为了我,求师父责罚的样子,我感动的同时,也突然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来。
师父向来说一不二,谨遵堂规的性格,如果他真的要按堂规办事的话,我是真的会被逐出师门的!
从小爹不亲妈不爱,被兄弟姐妹欺负的我,自从来到白云堂,我的命运就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有师父悉心教导,师兄们的呵护,让我找到了家一般的温暖。我不敢想象,如果我被赶出白云堂的后果!
所以,想到这可怕的后果,我直接吓哭了,“师父,求求您不要赶我出白云堂,我再也不敢了,我保证以后绝对都听您的话,不做忤逆您,违反堂规的事情。师父……”
我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喊了多久,只知道最后大师兄他们都止了声,满堂就只有我的哭声。
“你一个男孩子,哭成这样,像什么!”突然,师父恼怒地吼了我一声。
这一声让我瞬间安静下来,忍住泪,可怜巴巴的看向他。
师父见状,无奈的皱起斜飞入鬓的浓眉,“你大师兄说得对,你犯错,不仅仅是你一个人的问题。我这个当师父的,包括他们这些当师兄们也有管教不严的错。所以,从今天开始,白云堂上下,每晚打坐增加两个小时,并且除了看事请仙俸给外,一律吃素。而我,增加的两个小时为寒坐。”
“打寒坐两个小时?”
师父这话一出,把我们都惊到了。因为,“寒坐”顾名思义,是要打坐的弟马在加冰块的水池里打坐来磨练意志,所以称之寒坐。一般弟马,顶多坐半个小时就受不了了,而且为磨练意志为目的的弟马,也只有初一、十五才会打寒坐半个小时。师父却罚自己每晚打寒坐二个小时,这身体哪能受得住?
“师父,是我犯的错,该罚的人是我!请师父不要惩罚自己和师兄们……”
“不惩罚我们,难道是要逐你出师门?”
我刚要劝阻师父,结果师父一句话让我哑口无言了。
见我看着他不说话,师父继续道,“犯了堂规,总要有人受到相应惩罚让堂仙平息。小舟,记住,进了白云堂你就不仅仅是你自己,你代表的是我们白云堂,你是白云堂的江舟影,不再是方家小子。”
师父丢下之句话后,不顾师兄们的劝阻,就扶着楼梯扶手,独自上了楼。
因为师父喜静,所以,除了和他同住的我,师父一般不让师兄们上楼的。因此,师兄们就算不放心师父腿不适,也没敢跟上去。
“臭小子,你还愣着干什么!”等师父的身影一消失在楼梯处,九师兄林知好就站起身,朝我头上重重拍了一下,“还不快跟上楼照顾师父去。”
“就是,真想被逐出师门呀?”八师兄见状,揉着痛的膝盖,不等站起来就附和林知好没好气地说道。
在他俩的提醒下,我连忙胡乱的擦了脸上的泪渍,站起身,追了上去。
但由于起来的急了,抬脚上楼梯时一个没踩稳,就摔倒了。
“你说你怎么和我学了这么久的武术,还和弱鸡一样。”林知好见我摔倒,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脑门上,一脸无奈道。
“知好,别再说小舟了,让他赶紧上去照顾师父吧!”大师兄莫西这时已经站起身,说教了一下林知好,见林知好恭敬朝他点点头。他就朝我投来一道温和的目光,“小舟,别耽误了,快去吧!记住,给师父端杯水,他到现在滴水未进。”
“好的,大师兄。”我连忙感激的朝他点点头,随即在师兄们担忧的目光下,爬起来,匆匆上了楼。
上楼进入师父房间后,现师父并不在房间里,而隔壁供奉师父祖宗牌位的祖先堂内传来打打火机的声音,我猜到师父应该是去那里给祖先上香了,我便赶紧找了过去。
来到祖先堂的门口,现房门虚掩着的,于是,我大着胆子轻轻推开了门。
“呃!”结果一推开祖先堂的大门,一道黑影突然朝我冲了过来,吓得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小心!”下一秒,就见师父那道白色身影,紧跟着冲出来,一把将我拽进了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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