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珊珊隐着形体,坐在特护病房的窗台上。看着白衣的医护大臣们进进出出,用胶管和仪器折腾床上的男人。她的心口钝钝的疼,就和小时候在母亲的带领和诱哄之下,杀死一头漂亮的小山鸡时的感觉一样。
她严重反省,自己到底出于多么幼稚和自私的心肠,才设计出如此变态的剧情,害得这个可怜人在这里受苦。
秉着爱的名义加害于人,这样真的可以吗?这样她不就成了话本中的狐媚子了吗?
可是,如今一切已经骑虎难下啦!
她怔愣愣的,说不出的沮丧。
严春怜跑了进来,用的是一种哭丧时扑棺材的姿势。她伏到他的床边,亲吻他的脸颊,凄婉地说,“亲爱的,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旁边的医护大臣们,无不被话语中的深爱所感,动容地垂下了眼皮。病房中,升起一片凝重哀伤的静默。
疼痛退潮后的元大人,面庞仿佛被海水冲洗后的海滩,苍白平滑,有一种安静的美。
他吃力地抬起手,“我没事,现在不疼了
。亲爱的,你愿意留下来陪着我吗?”声音虚弱,嘶哑,好像被拧干了水分。
严春怜抓起了他的手,在他的手背上亲吻一下,“哦,当然,当然,我会陪着你。你安心地睡一觉。等你醒来,一切都会好的。大臣们会尽心尽力医好你。不会出现瘫痪这样的事!”
元的蓝眼睛瞬间定住。苍白的脸上,宛如又被泼了一层白灰。
显然,他之前并不知自己的病情,听口无遮拦的妻子这样一说,受了一记猝不及防的重击。
严春怜没有意识到丈夫此刻的心情,万分怜爱似的,抚摸他略显凌乱的头。
元大人的目光,一点一点涣散了开来。许久没有说话。然后,有点困顿了似的,闭上了眼睛。
病房里,一片沉寂。好像瘫痪已经成了既定事实。
这一刻,胡珊珊真想跳出去对他说,“大人,是假的,是假的,是我坑了你!你会好起来的!”
可是,这样的出尔反尔又有什么屁用呢!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对爱情其实一窍不通,设计这样的剧情,完全是纸上谈兵的胡来。
胡珊珊用她天生多情又善良的心,进行着残酷的自我折磨。幽若空在“无我”境中,瞧得直摇头。
花溪烈进了螺蛳壳,将大儿子放在摇篮里睡觉。坐在餐桌旁,开吃一盘夫君刚打包买的羊排。
这两天,她又想起要吃烹煮过的肉食。越是肥腻流油,越是喜欢。只喝鲜血已无法满足她的食欲了。
为了孩子,她不再矫情去在意这些东西的“档次”,好吃就行。一边大快朵颐,一边向夫君问,“阿弟,你要不要进来吃一点?”
“百忙”中的幽若空说,“爷没空。来吧,乖心肝,给爷嘴里塞几口。”
花溪烈早已对他层出不穷的昵称和自称麻木,切下一小碟最好的肉,从洞口递了出去。
幽若空笑道,“吾妻贤也!”捏起一块肉往嘴里一丢,幸福地享受着他自己神级的真爱,津津有味瞧着凡间的子民们,在孽海中挣扎……
“严春怜要留下陪病人,咱们没好戏看了吧?”花溪烈心不在焉地问。
幽若空纠正道,“宝贝,不叫看好戏。叫执行逆袭计划知不知道?放心,严春怜不会留下来。”
“嗯,她不是都答应了么。”
幽若空用学术分析的口吻说,“她对她的丈夫,是居高临下的占有,从来不是真心的付出。她毁掉那么多人的姻缘,因果法则早已让她丧失爱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