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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第1页)

曲声委婉绵长,忽于南靠在窗户旁的墙壁上,侧头静静听着。不知过了多久,曲声渐渐变弱,直至乐声消失。周围瞬间安静下来,围绕在忽于南耳边的,只剩下微弱的风声。忽于南过了许久,都没有从回忆中抽离出来。他还在回味着悠扬的乐曲,眼泪从眼眶里滑下来,他也毫无察觉。

乌桑放下嘴边的叶子,听到窗外有隐约抽泣的声音。他闻声看向窗外,只看到了忽于南肩膀处的衣角。乌桑有些惊讶,以为忽于南有什么事要找他,便起身出了门。

忽于南正微微抽泣着,丝毫未注意到站在门口的乌桑。乌桑走向忽于南,有些担忧的问道“忽于南,你怎么了?”

忽于南听到乌桑的问话,这才从回忆中清醒过来。他急忙转过身,将脸上的泪水擦干净,没好气的说道“关你什么事!老子的事你少问。”

乌桑见忽于南态度依旧强硬,不禁叹了口气。他绕到忽于南面前,紧紧盯着忽于南的脸,开口问道“忽于南,我虽然不知道我哪里得罪了你,但是我敢保证,我乌桑从没做过一件对不起你的事。如果你对我有什么误解,我可以仔细的给你解释。但是身为你的兄弟,我不想看到你变得这么暴戾。”

忽于南听完,抬头定定看着乌桑,末了扯嘴一笑。他看着乌桑一脸诚恳的样子,心里不仅没有动摇,反而更加厌恶乌桑的嘴脸。忽于南不屑的冷哼一声,摆出一副傲慢的表情回答道“乌桑,从小你就是我们几个人里最懂事的。你沉着冷静,你会顾人感受,你处事圆滑。没错,你是比老子招人喜欢。但是你别在我面前摆出一副看可怜虫的样子,老子不需要你的同情。”

忽于南说完,径直从乌桑身边走过。乌桑见状,急忙伸手拉住忽于南的手臂,转身想要说些什么。忽于南烦躁的甩开乌桑的手,头也不回的说道“别用你的脏手碰老子!”

乌桑听完忽于南的话,攥紧了手,对忽于南厉声说道“忽于南!你要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就直说,只会甩脸色算什么本事!”

忽于南一听,本就压着的火瞬间就爆出来。他转回身子,撸起袖子瞪着乌桑说道“好啊!老子今天就跟你好好叙叙旧!”

忽于南话音刚落,便看到了站在乌桑身后,十步开外的忽达奴。他顿时停下了走向乌桑的脚步,扬起手还定格在空中,没有来得及放下。

忽达奴端着水盆,呆呆的站在原地,不可置信的看着远处的忽于南。她的大脑在一瞬间的空白之后,取而代之的是满脑子的诧异和质疑。忽达奴不禁回想起幼时的快乐回忆和逃难时的惊慌和惶恐,她想起那个没有忽于南在的清晨,恐惧和难过的感觉又重新爬上心头。

片刻之后,忽于南才从诧异中清醒过来。他急忙放下袖子,抬脚向忽达奴跑去。忽达奴见忽于南越来越近,内心的恐惧感就更加清晰。她惊慌的转身逃跑,手中的水盆掉在地上,里面的水尽数洒在了地上。

忽于南见忽达奴一脸惊恐,心里顿时有些失落。他以为忽达奴见到自己之后,会大哭一场,或者冲到自己面前痛恨的捶打自己,亦或者用力的扇自己一耳光。可忽达奴根本没有这么做,她甚至没有想让忽于南靠近,而是像看到一个陌生人一样转身就跑。

忽达奴一路奔跑着,也不知道自己在往哪里跑。她只是不想停下,不想让忽于南追上来。因为只要一停下,忽达奴过去快乐的、痛苦的回忆,就会一股脑涌入脑中。

忽达奴跑了许久,一步都没有停歇,体力逐渐消耗殆尽。她双腿一软,栽倒在沙地里。忽于南很快就追了上来,他见忽达奴奋力着想要爬起来,急忙上前扶着忽达奴的手臂。忽达奴扭头看到是忽于南,咬着牙将忽于南的手甩开,愤恨的瞪了忽于南一眼。她的眼中盈着泪水,一脸倔强的抿紧嘴唇。

忽于南低头看着坐在地上的忽达奴,还没开口说话,鼻子便突然一酸,眼泪险些涌了出来。忽于南急忙深吸一口气,平息了一下自己急促的呼吸,缓缓开口道“阿……阿奴。”

忽于南说出这两个字之后,便再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他和忽达奴过着不同的生活,也有了不同的经历。忽于南不敢问忽达奴过得怎么样,也不敢和忽达奴说起小时候的事情。因为,他们谈论起这些,只会更加清晰的记起小时候的痛苦。

忽达奴听到忽于南叫起她的名字,身子不由的一僵。她听到忽于南熟悉的唤声,想起小时候和忽于南一起玩闹的情景,心头更加酸楚。忽达奴手掌按在地上,颤抖着双腿,缓缓站了起来。她灵巧的躲开忽于南伸过来的手,往后退了几步,和忽于南拉开距离。忽达奴狠狠瞪着忽于南,眼神中有十分复杂的情绪。那是痛恨,是冷漠,是埋怨。

忽于南看着忽达奴陌生又熟悉的眸子,不禁有些难过。他不知道忽达奴这么多年都经历了些什么,才会变得如此冷漠和疏离。

忽于南看着忽达奴的眼睛,忍不住向忽达奴走了一步。忽达奴见状,立刻向后退了几步,和忽于南之间的距离更加遥远。

忽于南将忽达奴所有的动作和情绪都尽收眼底,他张了张嘴,喉头有些哽咽,却不知该怎么和忽达奴说起。忽达奴看着忽于南欲言又止的样子,心里虽然有些难过,但始终不肯主动开口。

忽达奴时至如今,都还在恨着忽于南。恨他为什么当初一声不响的离开,为什么抛下身为妹妹的她,连一个相依为命的机会都不肯给她。但她又十分想念忽于南,想念他离开时留给自己的那半个馒头。想念自己被人欺负时,忽于南挡在自己身前那坚毅的表情。以及馒头上残留的,忽于南的体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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