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庆微微蹙眉,却瞬间掠过一抹动容,她自然还记得。
笑梦和秀意不同,秀意自小服侍常庆,而笑梦是在十二岁那年才进宫来到常庆身边的。
她虽然是后来才跟常庆的,然而笑梦和秀意两个,常庆却一直视她二人为最亲近的婢女,胜似家人。
笑梦说初遇,那时常庆十二,笑梦同样十二。
当年扶风一带闹旱灾,情形严重,沈星楼难得请命前往,主要为的是带常庆历练。
这一次历练亦是常庆的初次历练,那一带因为闹旱死人重多,也因此不少邪祟挑此时机作乱。
笑梦就是在这个名为扶风的小地方出现的,那时候,因为旱灾田地无收,很多人都没有食物可饱腹,笑梦就是其中一个。
常庆乃是在街上施舍食物的时候,看到笑梦的。
那时十二岁的常庆一身白衣小道袍,跟在沈星楼身边,已是倾绝的容貌。笑梦后来时常说起,那时的她一身残破,枯瘦如柴,她的家人都饿死了,只余她一人命运垂危。
然而常庆的出现,则尤如一道光明突然刺破阴暗。
笑梦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人,这么干净的人,常庆淡淡一笑,递给了她一个馒头,于是换来了笑梦一年后的追随。
那之后扶风旱灾平息,一年后,常庆现了蹲在万象宫外许多日不肯走的女孩子。
笑梦以为常庆早已忘了她,然而常庆一眼就认出了笑梦。
彼时的笑梦比起初见时长成了不少,至少从前她枯瘦的手如今握起却多了些肉感,面容也越标致。常庆很意外笑梦居然会出现在九天城,她尚不明白这孩子是专程来见她。
只是这之后,笑梦以无处可归的可怜劲成功让常庆暂且留下了她。先是在万象宫当起了小丫鬟,再之后,便一直留在了常庆身边。
初见很普通,过程很平淡,笑梦更像个普通的凡人而不是梦魇,常庆也从未对她质疑。
纵使是查不出笑梦的根源何在,然而笑梦对她的确是没有恶意的,就是眼前的笑梦,她亦是没有对常庆怀有半点恶念。
“公主想起了?”笑梦道,那语气尽是怀念,常庆却莫名听出了一股怪异。
常庆道“那孩子,当真是你?”
“你即是梦魇,想来那也不过是你的幻像吧。”
笑梦听言轻笑,“是啊,公主所说没错,那不过是为了和公主相见,才化的模样。”
她倒没有遮掩,一边夜幽城漠然看了说此话的笑梦一眼,严歌则一脸看戏的表情。
“公主可知道,早在更早之前,奴婢就见过一次公主,只是公主不知道罢了。”
常庆有些惊讶,她的确不知道。
笑梦说着,她突然环视着四周,像是在看整个清河镇,她道“这里的人活在梦里却不自知,不会有人察觉,只要没有人阻拦奴婢的话,这小镇就可以一直很好。”
“包括那些死了的人?”常庆冷声道,
笑梦一愣,片刻后她摇摇头道“公主呀公主,你便是这么温善。”
她道“人终归要死,与其生前蹉跎,不如梦里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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