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话若是不说明白,元亓始终悬在心里,无法安心养病。
元亓的闺房自然布置华丽精雅,刚才因为四周围满了人,她什么也没瞧见。
现在人去了大半,周敞却怕位面客户冷血无情,“见色起意”疯狂下单,因此尽量低眉敛目,什么也不瞧。
元亓已经坐起,靠在锦垫之上,脸上仍不见半分血色。
周敞眼睛盯着元亓尖尖下颌,把刚才从陈袭那里听来的话整理一番,按照自己的理解说给她听。
临了再奉上自己的想法:“掐指一算,这件事并非全无转机。诛九族的大罪,判的又是当朝三品大员户部尚书,内阁中枢也还要议上一议。估计皇帝的明旨下来,最快也在半月之后。户部尚书怎么判,其实也与东家不相干,这件案子牵涉深广,也不只咱们一家,许多人也定是要往上找。我们手上还有些闵大人与老爷的往来书信,再呈上去,可做证据,证明老爷只是出于私交帮忙,其余一概不知。”
元亓听着,始终没有出声。
待周敞说完,也还是一言不。
周敞视线下移,又落在元亓如柔夷般纤细的手上,她刚才说的这番话,实际就是废话,自己也知道。
空气陷入沉默,只有灯火摇曳。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外间将熬好的汤药送进来。
元亓两三口喝下去,眉头都没皱一下,更不吃蜜饯解苦,才吐出一句话:“贺叔放心,我不会放弃。”
“对,不放弃。”周敞心中也已经有了另一番打算。
“甚至是告御状,我也不放弃。”元亓大大的眼睛望着虚空,铮铮道。
周敞不认为这是个好主意,便先劝慰:“小姐先养好身子。”
元亓说完又开始沉默。
周敞则寻思着怎么开口实施自己的想法:“大小姐,有一句话不知您是否听过?”
“什么?”元亓喝下的汤药起了作用,开始神思倦怠,不怎么愿意开口说话。
周敞更要抓住机会,说出四个字:“散财消灾。”
元亓漫然瞥了周敞一眼,也不问。
“掐指一算,元家三代经商,到东家这一代更是再上层楼,富贵至此,难免不遭鬼神嫉恨,因此应该适当散财消灾才是啊。”周敞尽量按照贺喜平日说话神态,再夸张个三分。
“既然贺叔平日懂这些,那贺叔就看着办。”元亓和其父元裕一样,对贺喜信任敬重,更因为现在这个情况,也没心思顾及更多。
周敞第一步达成,继续推进:“少东家刚才晕厥,老奴思来想去,掐指一算,不仅要散财,咱们府邸也该换换风水,尤其是您的书房和老爷的书房之中,有些陈设摆放恐怕已经犯冲。”
“这些事,贺叔只管看着办。”元亓神情疲累,原本潋滟波光的眼睛都开始涣散。
“那么老奴明天就去安排,把书房中的摆设换下来,再卖掉捐出去,这样一来,既可以换风水,又可以散财消灾,一举两得。”周敞就是要为她接下来的“带货”做个铺垫。
“嗯。”元亓已经放空,也不知有没有在听。
周敞总算征得了主人同意,起身告退,回了自己房间。
她原本不想“带货”元亓府上的任何东西,但经此噩耗,她不能坐视不理。
至于卖元家的东西换佣金,也就变成了要报答元家的理由。
无论是元亓想要求助于“那位”,还是告御状,在周敞看来都不是最好的方法,从下向上,那是千难万难。
最好也是最直接的方法,就是直达御前,把话说个清楚明白。
如今她有了贺喜的记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比谁都清楚,再加上有系统这么个金手指,办成此事应该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