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便已经见过两次,第三次依旧觉得眼前一亮,甚至更亮。
元亓元大小姐,今日好像略施了粉黛,一张脸更加红白分明,一身浅紫宁罗衫裙,头上只插一根翡翠朱钗,既大方高雅,又不失瑰丽颜色。
她身后两个婢女,一人手上捧着浅紫纱帷帽,另一人手上则捧着同色的丝绸披风。
“贺叔请坐。”元亓随意做了个请的手势,自己也在黄梨木的桌案后落座。
周敞便在桌案对面下手的黄梨木椅上坐下。
“今天的日子原本是贺叔算好的,不过我想先去一趟大理寺卿府邸,您看可否?”元亓很是客气地问。
周敞不自觉又动起手指,却没反应过来今天是什么日子,但贺喜脑海中的某些记忆倒是让她一下子揪心:“大小姐这是又想去大理寺卿楚凉大人府上试试?”
元亓目光果决:“既然刑部尚书拒而不见,那么也只有去大理寺卿府上试一试了。”
元家的事情已经到了三司会审的地步,周敞之前已经知道,但那时却没细想。
临国虽然也设有三司,但都察院已经名存实亡,因此实际真正办事的只有刑部和大理寺。
在这两个衙门之中,户部尚书闵行通敌叛国一案由刑部主审,大理寺虽然同为主审,但架不住大理寺卿楚凉,是个凡事能推就推,能躲就躲的官三代,因此若论说了算,主要还看刑部。
只可惜,这些日子以来,贺喜陪着少东家元亓跑遍了锦都大小衙门,最后还是要落在刑部尚书裴厉那里,而裴厉却是始终闭门不见。
“没错,如今他们认定了四个歌舞伎是蜃国奸细,接下来恐怕就要宣判,等不了了。”元亓已经山穷水尽,没有办法,只能退而求其次。
说话的同时,周敞已经能从贺喜脑海里得知,当初同船的那批歌舞伎,最终被判定出四人为蜃国奸细,其中“杨姣”之名赫然在列。
她是怎么也不相信,那么个胆小怕事的女子会是什么敌国奸细,不过是刑部用来凑数的罢了。
不过现在说什么也是无用,细巧能被捞出来,已是不幸中的万幸。
“唉,这掐指……,”周敞莫名其妙又掐了诀,硬生吞掉贺喜的口头禅,“小姐无论想去哪里,老奴陪着便是。”
周敞暗自感慨,元亓则已经起身,由婢女侍奉戴上帷帽:“贺叔既然这样说,那就是无碍了。那么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去吧。”
“是。”周敞赶忙跟着起身。
之后,周敞陪着元亓,带上两个家仆及礼品,乘了此前她已经见过两面的暗红银纱马车前往大理寺卿的府邸。
半个时辰后,几人在一座朱漆大门白玉石狮的府邸前下了马车。
一个管家打扮的中年男人见有家仆从马车上往下搬大小礼品锦盒,便笑脸相迎上前询问:“请问阁下是哪一府的小姐,可有请帖。”
周敞学着记忆里贺喜的行事做派,作揖拱手:“在下隆裕元家管事贺喜,这位是我们少东家,特来拜见”
“你们不是来贺寿的?”中年管家换了脸色,“若是上门求告,今日多有不便,请先回吧。”
周敞学着贺喜惯常做法,力求尽职尽责,从怀中掏出日常就备下的小额银票,塞给中年管事:“这位管事看着面善,能否通融一二,只需帮忙通报一声,至于见不见也得靠机缘不是。”
“这个嘛……”中年管家收了二十两的小银票,面色和缓了许多,但还是道,“你们今日来得实在不巧,赶上我们老夫人六十大寿,宾客云集,就是见也说不上话不是。不如明日再来,到时候我必定为你们通融。”
周敞就回头请示元亓。
元亓戴在帷帽看不清面容,但显然也听见此番话语,微风抚过轻纱,是都在表达失落。
“那就先多谢管事,请收下礼物,全当是给老夫人贺寿。”周敞说着话,又从怀中掏出一张印花名帖双手递过去,“还请劳烦递上名帖。”
中年管事见来人如此上道,人没见着也愿留下礼物,更是笑容可掬将名帖接过去:“哎呀,隆裕元家少东家是吗?放心,名帖已经递上。”
周敞又抱拳:“有劳,改日……”
话说一半,忽然打西边不远处来了两辆马车,更从楚府中门里快步走出一位华服公子亲自前去相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