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的办公室已经不再是过去那个弥漫着紧张氛围的地方。那张昔日堆满了密密麻麻作战地图的桌面,此刻已经焕然一新,铺上了一张巨大的白色毛毡,宛如一片宁静的雪地,显得异常雅致。
原本在这房间里忙碌穿梭、手指翻飞绘制战术的参谋们,也都消失得无影无踪,整个空间都充满了平和与宁静。
在这张崭新的桌面上,一只来自景德镇的精美笔洗静静地摆放着,瓷质细腻如脂,花纹优雅而独特,仿佛一件艺术品。笔洗旁是一块羊脂玉制成的镇纸,温润通透,仿佛蕴含了无尽的生命力,淡淡的光泽在阳光下流转,显得高贵而典雅。
而在蓝田玉制成的笔架上,则挂着几支精心挑选的毛笔,羊毫、兔毫、狼毫,每一支都散着独特的韵味,仿佛诉说着各自的故事。
而在这其中,那几支湖笔一下子就吸引了我的目光,我仿佛被它们的魅力深深吸引,无法自拔。它们静静地悬挂在笔架上,笔杆修长而挺拔,笔头饱满而圆润,散出一种沉稳而高贵的气质。
我心中暗自赞叹:“湖笔以‘尖、齐、圆、健’四德着称,这几支笔真是占全了。好笔,真是好笔啊!”
老爷子注意到我盯着他的宝贝毛笔呆,于是笑着在我眼前挥了挥手,打趣道:“嗨,廿无,别看了,再看眼睛就要陷进去了。”玩笑过后,他认真地看着我说:“你也喜欢毛笔?这几支我可不能给你,这可都是我的宝贝。”
我自然知道老爷子是在开玩笑,此时正值末世,他都已经把第四军的重担交给了我,又怎么会在乎这几支笔呢?
我笑着伸出手,想要拿一支来逗逗他。可没想到,这个看似随和的老头儿,却突然变得严肃起来,直接把我的手打开了。
他像是一个老小孩一样说道:“当军长还抢我这个老头子的东西,真是不像话。”随后他放下他心爱的宝贝毛笔,叹了口气说:“对了,你和安娜都忙,我知道你们也没空。不过呢,最近两天安新宇这孩子有点不高兴,你让安娜留下来陪陪他吧。这不是命令啊,你们两口子看着办。另外,阿莉那个丫头想学画画,你问问学生兵里谁画画最好,过来给阿莉当老师。这是命令,必须完成。做好了,老头子我赏你个好砚台。”
我们聊得正开心,门口突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老爷子摆摆手示意我去处理,于是我清清嗓子喊了声“进”,只见炊事员老李带着几个同伴走了进来。
他们一个个都扛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看起来像是准备了一场盛宴。我有些惊讶地问道:“老李,你怎么拿了这么多东西啊?”
老李憨厚的脸上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回答道:“军长,刚才太太让我拿些东西上来包饺子。”
我一听,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心想:“包个饺子又不是东北大乱炖,怎么还这么多样呢?”但我也不愿在这种小事上驳了安娜的面子,于是指了指小厨房说道:“去吧,估计大家都在等你的原料包饺子呢。”
老李点点头应了声“哎”,就和他的几个同伴朝着小厨房走去。
这时,老爷子注意到老李腰里别着的鸭子,好奇地问道:“老李,怎么包饺子还用鸭子啊?”
老李赶紧立正,敬了个礼回答道:“报告老军长,我也不知道。”
老爷子一听差点笑出声来,他指了指老李笑道:“你啊,快去送东西吧。”
我其实看着老李腰间别着个鸭子,总是想到末世前抗日剧里那些进村扫荡的小鬼子。
我其实很想笑,可我一直是在下属面前比较严肃的人,因为我知道此时我笑了对老李的伤害可就太大了。
老爷子看了看我,又指了指鸭子随后小声说道:“要鸭子不一定是安娜,肯定是王美芳。”
我一听没有笑的心思了,于是凑过去问道:“老爷子您怎么知道的?”
老头儿一听笑了:“我还不知道?他们金陵人。就爱吃鸭子我过去在那里工作了多少年了。这事还不知道?”
我点点头说道:“还真是,来了庐州这段时间总是在食堂吃大米饭和炒菜了。都快忘记过去在金陵上学时候吃过的小吃了。”
老爷子紧接着摇摇头说道:“可惜啊,你不是说了吗?金陵快被大水淹了。王美芳那么喜欢你,要不要给她们提个醒?”
我听了也有些犹豫不定的说道:“老爷子说实话,我觉得金陵要被水淹了这件事谁都该通知。甚至连咱们得对头二兵团那边都该通知。但是咱们的情报主要来自对食人虫的审讯,还有柳青的预言这说出去人家能信吗?我就害怕还起了反效果。”
老爷子好奇的凑过来说道:“说了不就信与不信吗?什么反效果啊?”
我清清嗓子小声说:“你看咱们要是金陵的当地势力,庐州的第四军说了,金陵马上就要淹了,可我觉得不会淹没。会不会以为第四军别有所图啊?”
老爷子听了我的话陷入了沉思,好一会儿他点点头说道:“有道理。。。。”紧接着他说道:“不过吧,你这种事要找人商量啊。你作为一个长官总得让别人参与到你这个决策的过程中来。不一定是因为他们多聪明,而是这样会让更多的人有参与感和使命感。这一点是你欠缺的。你现在还没改过来。”
我被这句话点醒了,可还是不太通透于是继续问老爷子:“您给我仔细讲讲?我愿意听您讲课。”
老爷子摆摆笑道:“讲什么课啊,这就是点儿人生经验。我过去刚当金大校长的时候也是你这个毛病自己认为正确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而且我还不听人家劝,我心想我是领导。你们有能力,上级怎么不让你当领导呢?所以啊,我就开始搞了很多很多的自己认为对的事。尤其咱们金大过去那个主楼,这是我一辈子最尴尬的事儿。”
我纳闷儿的说道:“主楼挺好啊,有啥问题?”
老爷子摆摆手说道:“别提末世前,我两个字盖的谁都没商量就定下来了。事后我才知道那个老板,是生化系的张倩倩老师的老公,要是直接提张倩倩能便宜好几千万。学校的人都以为我吃了回扣呢。你说说,但凡我当时给人们透个气,至于多掏那么多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