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夏福冲和两位弟弟此刻却无心睡眠,满脑子都是那堆白花花的银子——长这么大,头一回见到这么多钱,自然得多留个心眼儿。几人合计一番,决定今晚轮流值守。
“大哥,我先来值夜吧。”夏老三主动请缨,“今儿得了那么多银子,我这心里头激动得不行,哪还睡得着哇。”
两人对此并无异议。
但此时的夏老四,心境却如坠冰窟,怀抱幼子归家的步履沉重,心中的苦涩远胜于面对生死抉择。原先未亲眼目睹那笔银子时,虽耳闻其数额不菲,但他心中估摸着顶多也就几百两,不至于令人心惊肉跳。然而今日随孙芹步入内室一观,才知其实际数目之巨,远远超乎想象。
夏老四暗自思忖,此事皆因唐晓月而起,若非她坚持在上回与众人分道扬镳,何至于因戋戋二百两银子,便与眼前这笔巨款失之交臂。此次若未错过良机,每人至少能分得千余两,即便算上他自己那份,也是颇为丰厚。如今懊悔万分,奈何覆水难收,言语已随风飘散,无法挽回。
他浑浑噩噩地将孩子带回了家,进门时面色阴郁至极,难以言表。唐晓月瞧出异样,误以为他讨薪未果,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老四,你这是怎么了?难道没拿到钱?他们搞得阵仗那么大,我还以为真发了横财呢,怎么连你的那点工钱都不给?”
面对唐晓月的质询,夏老四此刻却是一言不发,只是侧目瞥了一眼。这愈发激起唐晓月的好奇:“跟你说话呢,哑巴了?是不是他们不给?”她边说边有起身之势,似乎准备亲自出马索要:“真要是这样,明儿个我自己去找他们。”
“你去做什么?”夏老四终于开口。
“还能做什么?自然是去要银子!”唐晓月愤然道,“那些工钱本就该是你的,之前跟他们讲得明明白白,我们不插手,你干了多少天,他们就得给多少天的工钱!”
“你看看你,这会儿还跟我甩脸子呢!我哪句话不是替你想啊?你真以为你那几个哥哥个个对你掏心掏肺?依我看,就是瞅准你实诚,拿你当软柿子捏!”
“何况,如今各家各户都分得清清楚楚,亲兄弟也得分账算账。他们这次要是敢赖你那份工钱,那就是他们没道理,你不去要,我替你去。”
夏老四忍无可忍,一甩手将工钱拍在她面前。
唐晓月误以为他在怄气,“说你两句就不乐意啦?是不是在你心里,就只有那帮兄弟,我这个媳妇儿倒成了外人?”
“你有完没完?”
“我凭什么不能说?”唐晓月全然不顾他已铁青的脸色,继续数落,“瞅你跟他们凑一块儿那个热乎劲儿,一回家就给我看冷脸。我哪点对不起你?事事替你打算,还给你生儿育女,咱俩是要过一辈子的,我能害你咋地?”
夏老四见她仍喋喋不休,直言道:“工钱早给过了,还多给了些,是给大怀收着的,你还有啥不满意的?这会儿还在这儿嚼舌根,要不是听你的话不做木炭买卖,我能亏掉上千两银子吗?”
“你冲我吼什么?这银子又不是我的。”唐晓月说着,忽觉哪里不对,他刚刚提的“上千两”,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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