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很好哄的。”
想去喝酒没去成,这些美酒就当补偿了。
魏文心觉得好笑,取过杯子,又拍开一壶桂花酒,替她斟了一杯。
“那我就借花献佛啦!”
明真道尊噗嗤一笑,又忍不住说起来从前的事:
“我师姐当年也是青寰界数得着的风流人物,总有人通过我来讨好她。那时我修为还低,每次出门,都要提前贴几张金刚符在身上,防止有人扔东西到车上,把我砸伤。”
“这么夸张的吗?”
明真道尊就笑:“哪有夸张?你刚刚不也差点被酒瓶子给砸到?”
“我反应快嘛~”
明真道尊哼了一声,又瞪了她一眼。
魏文心嘿嘿一笑,却没有说什么阿谀之词来描补。
在她看来,有人冲着自己扔东西都挡不住,那也太废柴了些。
明真道尊喜她这份真实,并未因此责备她,反而点点头:“我小时候的确不如你努力。”
论天资,她并不比魏文心差,但她当年却做不到魏文心这样,以绝对的优势,干趴同代所有弟子,毫无争议的成为席。
万丈原很是宽广,明真道尊吃了点东西,就坐到了窗边矮榻上,托着腮,对着外面安静的看。
眼里全是眷恋与不舍。
飞升是一条单行路,一旦上去,就再也回不来了。
魏文心也不打搅她,自顾自的掏出一堆小零件来,开始组装着玩儿。
前些年小二去凡间界做任务,得了一本木工手札,上面记载了许多让人拍案叫绝的榫卯技艺。
从前她看不上,觉得没什么用,最近修房子颇为不顺,她才找出来看。
没想到一看就入了迷。
她生在修仙界,长在大宗门,从小就没有接触过凡人,现在才现,凡人的巧思并不比修仙者差。
再好的风景看久了也会疲劳,过了小半天,明真道尊收回视线,见她收起食盒,正占了矮几在那拼接一堆木头,觉得有趣,就凑过来看。
看了会儿觉得眼花,复又躺回矮榻上,撑着脑袋侧着身子跟她说话:
“凡人有句话说得好,人离乡贱,我们生于斯长于斯,哪怕上界有我熟悉的长辈们在,我对那里也没有太多向往。有时候,我也会像我师姐那样想,哪怕这里没有足够的灵气,没有足够的灵材,不能供我继续提升修为,能在这里寿终正寝,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魏文心停下了手头的动作,不知该如何接话。
她虽已不是容易夭折的小弟子,但她距离飞升依然早得很。
这些离愁别绪,她能理解,但并不能感同身受。
所幸师祖只是需要一个听众。
这次旅途对她来讲,只是为了好好告别,时不时冒出这样的话,很正常。
“我至今能想起炼气期那会儿一起历练的好友。”
魏文心收起组装好的小模型,又摸出一堆果子,开始慢悠悠的切。
“然后呢?”
“我本不是万剑宗地界上的人,因为天生剑骨,被我母亲送到万剑宗来,刚开始很不习惯,老想回家,总觉得万剑宗这边热得很,空气里满是土腥味,就连辟谷丹配方都不同,让我很吃不惯。
“后来认识了一大堆朋友,他们偶尔会嫌我脾气坏,说我平时看着温柔得很,可谁要是惹了我,就开始疯狂咬人。有个师姐甚至给我起了个外号,叫雪山疯犬,哈哈哈!”
“这你都不揍她?地域歧视哎!”
魏文心最讨厌别人叫自己“万剑宗癫婆”,人身攻击就人身攻击吧!骂她宗门做什么呢?
凡人尚且讲究个祸不及家人呢!
到底不是让人愉快的事情,魏文心很有点同仇敌忾之意。
见师祖收了笑容,盯着自己,魏文心把切好的果子推了过来,弱弱改口:
“我是说,这不是污蔑吗?您老人家才不是那种人!”
明真道尊就忍不住笑,笑罢点点头,一本正经:
“我也想像你这样厚脸皮,但我是个老实人,我得承认,我真的就是那样的人。”
感觉被人骂了一顿,又好像没有。
魏文心转了个话题:“我炼气期的时候也有过一些朋友,但随着修为拉开距离,渐渐不再来往了。算算日子,那些没有突破金丹的人,应该都已经去世了。”
她很容易交到朋友,但她很少与人交心,主要是很少有人能理解她的追求与抱负,总觉得她放着好天赋不珍惜,成天瞎搞,简直不务正业!
最后留下来的,只有一个岳锦秀。
师祖只“哦”了一声,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下去。
但魏文心现,车驾不知何时悄悄转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