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说罢慢慢走过来,掏出一块手绢往地上一铺,坐了下来。
“前辈不必多礼。”朱文琅见那女子一个多字也不吐,自觉无趣,也是自顾自地在火堆之前坐下。
一时间,两个人都不说话,静静地看着眼前的火堆在山风中跳动。
“朱公子方才看了蛇猴大战,不知有何感悟?”半晌,那女子突地打破沉静道。
“感悟?什么?”朱文琅一时接不上话来。
“老身曾听人说,世间万物必有所源,任何门派的武功皆是从山水万物中来,公子不觉得方才蛇猴之争中也隐含了不少武功诀要吗?”
朱文琅本就聪明,又练了这么些年的武功,听闻此言蓦然一惊。
回想那猴儿的躲避蛇头进击的身形实是极为灵动巧妙,后来更是从非常巧妙的角度极为迅捷地拍向蛇头或是抓住蛇尾,那种度角度处处出人意料,还有那蛇,蛇头吐信进击的度也极是惊人,一击不中立刻缩回,又保持着昂之姿,紧盯着对手蓄势准备着下一回的攻击。若是能将这种身法战术融在武功之中,实是有出其不意之效。
细细咀嚼之下,愈琢磨愈觉得其间实是暗合着不少武功要诀。
念及此处,心中实是不胜之喜,拱手道:“多谢前辈指点,令在下茅塞顿开。”
“这也没什么,只不过是承你让我烤火之情罢了。”那女子淡然道。
朱文琅也顾不上多说,再细细回忆体会方才所见,心中暗暗琢磨,越想越觉颇有所得,几乎有一种心痒痒的感觉。
“看来公子颇有所得,不知公子是否有兴趣过几招?”那女子突道。
未等朱文琅反应过来,扬手一掌便劈了过来,二人相隔一丈有余,但这一劈之下,朱文琅只觉暗劲扑面,连身旁的火苗也被压得矮了一截。
朱文琅大惊,未料到这女子说打便打,更没想到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子,竟有如此掌风劲力,居然完全是刚猛之劲。
“好,请前辈指点。”朱文琅笑道,脚下一点,原本蹲着的身子突地一长,后退数尺有余,劈过掌风,扬手还招。
二人顿时在火堆之旁你来我往地过起招来。
那女子不住地使出刚猛掌力劈过来,朱文琅则回想那猴蛇动作,趋退闪避之时有意模仿其中精妙之处,一时以静制动,如母猴般运掌力倏地从偏处侧攻,一时又是出招飘忽不定,伺机猛扑,越打越觉回味无穷。
可怪那女子的掌法虽然简单古朴,掌力也以刚猛为主,但收间力道回转,刚中带柔,柔内含刚,实是一门十分深奥精妙的掌法,与朱文琅打了个旗鼓相当。显见那女子的武功比之朱文琅实是高了一筹。
斗得几有小半个时辰,那女子突地一退,轻喝:“再来试试剑法!”说罢也不知如何手中突然多了一柄长箫,挺箫攻来。
朱文琅长笑:“好,试试就试试!”手往腰间一探,雷霆剑在手,也是挥剑接招。
这一比试又是一番景象,那女子以萧当剑,剑法飘忽,身姿逸然,与方才刚猛的掌法竟是全然不同,进退之际身形灵动,有如轻歌曼舞,娇柔恬美,一时又如仙子下凡,出尘飘逸,偏偏出剑角度刁钻,招招直刺要害,实是厉害无比。
“这是什么剑法?”朱文琅虽在宫中和侍卫们习武,各门各派武功学了不下数千招,上官雷和张定边也都教过他剑法,却也从未见过这等剑法,大感新鲜。
“玉女剑法。”那女子轻道,手上一抖,又是三招刺来。
朱文琅也不论究是何门何派的剑法招式,顺手而来,但那玉女剑法实是太过飘忽不定,虚虚实实,角度方位出剑时机又是精妙之极,皆非常理,时而有如一飘尘仙女,时而又如面对一个顽皮少女,直弄得朱文琅几乎应对不暇,左支右挡方才勉强挡住,依旧弄了个手忙脚乱。
那女子的剑招进退有度,风姿卓然,显是大家风范。
交手百余招,那女子突地一收剑,静立不动,身姿沉稳,山风掀起衣裙,更显出尘脱俗。
“怎么?不打了?”朱文琅也是剑一收,笑道。
激斗数百招,丝毫不闻气喘之声,两人可谓都未尽全力,皆有一身不俗的内功
“嗯。”那女子淡淡道,回到火堆前坐了下来。也未见她如何动作,方才那支长萧转眼不见,竟不知她藏在何处。
“这位前辈掌法刚猛,剑法却是走的阴柔路子,也不知是何来历,刚柔两路俱都深有造诣。”朱文琅心中暗道,人却也回到火堆旁边,笑道:“多谢前辈指点。却不知前辈方才所使的是什么掌法?威力惊人。”
“降龙十八掌。”那女子淡淡道。
“降龙十八掌?”朱文琅心惊不已:“降龙十八掌不是丐帮的独门武功吗?前辈是丐帮中人?”
前些日子朱文琅与丐帮副帮主周源相遇,听他说起丐帮的渊源,便听说过这“降龙十八掌”,乃是丐帮中的镇帮绝学,连周源自己也不会,本来便心生向往,却不料今夜居然在一位女子手中见到了这门江湖绝学。
“嗯……算是吧。”那女子略一迟疑便应道。
朱文琅看出那女子并不愿多说,便也不再多问,也只静静望着跳动的火光。
那女子竟是自始至终都未取下蒙面纱巾,火光映在面纱之上,闪出奇异之色。
“朱公子,不知可否请教一事。”沉默之中,女子突道。
“前辈请说。”朱文琅拱拱手。
“朱公子是从京师来的吧?”
“正是。”
“‘雷霆剑’上官雷,是否教过朱公子的武功?”
雷伯?朱文琅大感意外,那女子竟然突然问起这个,不知是何用意,略一迟疑,也不隐瞒,点头道:“嗯,上官雷曾教过在下几年的武功,是我的长辈,我称呼他一声雷伯。”
“听说他已经死了,骨灰就在你的包袱之中?”那女子又问道。
朱文琅闻言大惊:“前辈如何知晓?”转念一想,恍然道:“是周源前辈告诉你的?”
“嗯,确是从周副帮主处得知。”那女子点点头。
“哦,那?”虽然解了疑惑,但朱文琅却不知那女子为何突然提起这个。
“嗯,几十年前,因家中渊源,上官雷曾与我有过婚姻之约。”略一迟疑,那女子终于道。
“啊……”朱文琅大感意外,忙恭敬拱手:“原来前辈是雷伯的旧……旧相识,请恕朱文琅不知,冒犯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