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傅总被这么一激,精神很快就垮下来了,病来如山倒,他心里煎熬着,身体痛苦着,没几天就过世了,就连他心心念念的公司都没能再看一眼。
他的葬礼是傅琛一手操办的,这个不让他喜欢的儿子,却是送他最后一程的人。
这种世家豪门的生死离别会早就不再留存它最基本的实际意义,大部分是用来联络交际,有心悼念的、无心悼念的,依着傅琛有意无意的暗示,几乎什么人都能到这里来。
他很坦然,说老爷子生前最喜欢热闹,人多了才会高兴。
旁的人不是傻子,但这个时候,只有傻子才管那个已经去世了的傅家过去掌权人的意思,哪怕傅琛在这样的场合说老爷子是狐狸变的,那棺材里的东西都必须不能是人。
“还吃吗?我再给你拿。”傅琛端着盘子放到相云灯旁边,低声询问,一副把相家纨绔当做手心捧着的心肝的模样,仿佛已经被迷的摸不清东南西北了。
那些捏着酒杯跃跃欲试的人便都或多或少的歇了心思,不再尝试。
有些人却并不在乎。
比如一向我行我素的洪九麟。
“几天没见,下巴都圆了,看来你养的挺好。”洪九麟这话虽然是冲着傅琛说的,可眼睛一直死死盯着吃东西的人,那眼神,一点也不像是在看朋友的妻子。
相云灯没理他,继续吃东西,边吃还边喝酒,他是这里派头最大的人,就连傅琛都不敢惹他,其他人更不会说他什么。
至于丢不丢人的……这些势利眼自然会为他找到合适的理由。
“想吃鱼。”相云灯放下叉子,喝了一口傅琛拿来的赤霞珠。
他不是不会品酒,但并不把酒当做需要供起来的神仙,他想要装模作样的时候,能说出一大堆门门道道,他口干的时候,它就只是有味道的水而已。
也许是他嘴里吃了别的东西,总觉得酒的味道有点怪。
他皱皱眉,让人换了橙汁来。
他还是喜欢喝甜的东西。
洪九麟被无视了,倒是一点也不恼,他知道怎么叫人理他:“你表弟也来了,在找你,你要和他见一面吗?”
“你喜欢你去就好了,别打扰我。”相云灯摆手赶人,他一早就被叫起来,直到现在才吃东西,囫囵吃了些,这才感觉好受一点。
洪九麟撑着头看他吃东西,一点都不顾及旁边的兄弟到底怎么想:“他平时在家里也吃这么多?”
“还行,在家里吃的少一些。”傅琛回忆着,“他胃口小,有的时候跟我闹脾气,不喂饭就不吃的。”
他有意无意的展示着自己与云灯的亲密,见人吃的急了,还拿手帕给对方的小脸擦一擦。
相云灯被扰得烦,把两个人都推开。
傅琛想和相云灯多待一会儿,可没过多久,就被人叫走了,他不得不去应酬。
洪九麟以为自己能和相云灯单独待一会儿,谁知道没过多久也被赶走了。
他不放心走远,所以找了个不远不近的地方看着,防止有不长眼的过去骚扰。
相云灯手里捏着叉子,指节用力得有些发白,等着洪九麟走了,他才慢慢把叉子放下,金属与瓷器碰撞,发出刺耳的声音。
可他此刻顾不了那么多了。
他之所以要把人赶走,是因为……
酒有问题。
是谁?
他竭力保持着表面的平静,手哆嗦着,摸到手机,给傅琛打电话。
这里人太多,电话不好打出去,他手指按不准按键,好不容易拨过去,却没能打得通。
也许是冲着他来的。
但他只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纨绔子弟,用这些东西对付他没有半点用处。
或许是傅琛惹上的事。
他不能这么在这里干坐着,要去找傅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