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那济北王根本就不在乎这些,只要贡物能顺利进京,死些个人算得了什么?
所以,等我们清点好济北王贡物后,自可用船再往京都,这对济北王来说没区别。
他不举,我们不纠,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事就自然当没生。
另一个是青州漕船案,这个要紧。
漕粟丢失,罪在漕吏及转送役夫。现在这些人都死了,但其家人还在。
主公可上表,查其家产,家人冲抵为奴。
然后是水寇为乱,这巨野泽处兖州四郡之间,又岂是我济阴独有。
主公可上表,言东郡、东平国、山阳郡长官失察之罪,反正这事不是我们济阴一郡的事。
当然,我们不是去得罪三郡,去犯众怒。这是要以进为退,好叫法不责众。”
好个积年老吏,三两句,这滔天大案就被推了个二五六。
张宠看着这人,满脸欣赏。
“行,那就这么办,所谓一事不烦二主,卿有此计,正得用卿之大笔,写一篇壮丽公文,务必要有理有据。”
那老吏,大喜,鞠了一躬,就领下这份差事。
见张宠还在深思,又有幕僚贴心的上来解烦了。
“主公,眉头深锁,是还在想李进的事吗?”
张宠一摊手,对着在场幕僚说道:
“你们都是我的心腹肱股,实不相瞒,我这几日一直在烦一事。
近日,我京中同岁之友写了一封信给我,告诉我现在朝中的一些抵牾。
信中说,本月,原先的大鸿胪刘郃继任司徒,自此与宦官一党的关系就紧张起来了。
现在京中,不断有谣言说,刘郃要尽诛宦官一门众。
我是不喜欢刘郃的,尤其是他那个门生阳球,一酷吏恶犬,谁也不知道这人疯起来会怎么样。
所以,连带着李氏,我也看着厌恶。
但老司徒毕竟是要铲除宦官,按理说我是该支持的。
但我心中到底还是有怨懑之情的,你们能开解我吗?”
幕僚们都是聪明人,其实从他们主公的话里,他们知道,这主公是根本不打算饶过乘氏李家,只是碍于清议,怕被人说自己阿谀宦官,铲除志士。
毕竟现在刘郃和宦官势若水火,而李家又是刘郃的党徒。
铲除李家,就难免不被认为是对宦官示好。
但张宠断断是不能投靠宦官的,因为他的老师就是定陶本地名宿。
从桓灵以来,兖豫就是党人的大本营。
他要是被误认为投靠宦官,就别想在定陶坐衙了,更不用说什么,位列九卿。
主公犯难,他们也难。
就在大伙一筹莫展时,一阵喧哗突然从署衙传来,紧接着就是人声鼎沸,到处在哭喊。
正当大伙莫名时,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就暗淡下来。
一阵大风卷得亭舍的大树,哗哗作响。
然后就见太阳一下子就没了,天幕上出现点点星光,整个大地一片昏暗。
刚才衙寺外,就是佐吏惊慌下,匍匐在地,跪地求饶,口呼:
“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这是亏心事做多的。
又有那胆雄的奸贼,趁着昏暗混乱,跑进商肆,就是劫掠抢烧。
寺卒们连看不妙,连忙落了大门,支起火把,将衙寺前照的通明。
其余人都张弓引弦,有任何人敢冲衙者,格杀勿论。
但这黑得快,亮的也快。
就在周遭锣声四起,警备贼寇时,太阳就出来了。
原先借着黑暗隐匿的贼人,没了夜色保护,再也不敢作乱,哄的一声四散而去。
此时,除了商肆里的哭喊和满地凌乱,好像什么也没生过。
张宠也回过神来,刚要说话,就见那个老吏又上来恭贺:
“主公高智,明见万里,算尽阴阳,连今日日食都能算到。
正所谓,日变修德,月变省刑。
现在郡中有大姓李氏桀骜不恭,触犯天和,上天警之。
还请主公顺天应命,将其伏法,修一郡之德行才行。”
啊?这也行?张宠张大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