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可不去,或者我告诉你们在哪里,你们自己去。那借来的粮,莪也不要。好汉,你觉得行不行。”
张冲一揽老叟,笑道:
“别叫好汉的,听着像个绿林强盗,叫我‘石将军’就行。
还有你不去可不行,你想想你们连粟种都被那姓薛的抢走了。
没有种子,你们明年吃什么?
哦,也对,不用等明年,今年你们可能就要饿死了。”
老叟一窘,不想说话了,只能继续带路。
但老叟不想说话了,张冲倒是一直问:
“老汉,你说的那个姓薛的乡豪咋就管上你们呀?他又不是啥官府,他说纳粮,你们不能跑吗?”
“别老汉,我是看着老,其实我才三十八。”
张冲一看这胡须鬓尽白的人,才三十八,不由乍舌。
老叟不理他,只叹口气,说:
“我们本都是逃役的罪人,一起结庐在这里,混个栖身温饱。
但大概四年前,一伙乡豪现了我们,就逼迫我们为其部曲。
至于,为啥不再继续跑?
实在是没地方跑了,去哪都是一样。
本来这薛家也没这么苛责的,可能是遇上啥难处了吧。”
张冲怒其不争,但也知道这被欺压久了,心理多少会变成这样,不然日子过不下去。
但明白归明白,张冲还是觉得憋屈,自己被剥削成这样,还觉得老爷有啥难处呢!
没看见自己家人啼饥号寒的样。
就这,那老叟还在念叨,一个劲说:
“别伤人哈,咱们去借,人家肯定给的。
毕竟咱们聚落有好几个都在那里当徒附呢?
怎么可能真见咱们饿死。”
说着,还一个劲嘱咐张冲:
“千万别动手。”
而乘氏李氏的坞堡就是这么一座典型的东汉豪强坞堡。
只不过他们规模非常之大,直比一座小县城。
在这里,依附于李氏的宾客奴婢有数千家,要知道一座小县的户数也不过万户。
以前汉来说,高祖定萧何为功,封他为酂侯,食邑最多。
有多少呢?
不过才八千户,后来觉得少了些,又补了二千户,凑满了万户,也就是一县户口数。
而列侯已经是二十等功爵中最高的一级,不是对国家社稷有定策军功,是不可能受封的。
所以,现在可以知道乘氏李家有多煊赫吗?
是富比列侯啊!
不过和真列侯比还是要差些,因为光武得天下后,以柔治天下。对功勋特别优渥,前汉给一县做食邑,而他就给四县。
所以,李家也就算是小列侯的水平。
这会,天已放亮。
通往坞堡的直道两旁,满是劳作的李家徒附,他们穿着犊鼻裤在整理着粟田。
时不时就能见到五六个汉子套着牛上,犁着地。
此时,一哨马从远处地平线飞驰而过,激起无数徒附张望。
坞堡边的一座堠楼,远远就看到那插着李家背旗的哨马,立马命两边的更夫放下门阙。
那哨马招呼不打,直接在壁外下马,飞也似的向内奔去。
哨马在晒场找到了李家的当家人李乾。
他先是递上了李典的符节,接着就递上了李典写的信。
李乾疑惑的打开信,正奇怪为啥是送李典的符节而不是李进的。
他就看到信上,李典用他那简练优美的行书,告诉了他一个残酷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