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郭浅郁早早就起了床,不声不响地跟着母亲,一起下地干活了。
做农活,她并不陌生。
母亲离家的那一年半,她已经尝试过了。
虽然没有庄稼人那么能干,但她还是把红薯从地里挖回了家,青菜收回来,也做成了咸菜,小麦、胡豆、豌豆也都按季节播种到地里了。
今天是扯红薯藤草,到了家里的责任地,郁郁葱葱的苞谷林上满是露水,郭浅郁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弯下腰就开始翻红苕藤,并慢慢把它们理顺,然后把红薯藤周围的杂草拔干净。
李竹云并没有急着下地,而是站在地边看着郭浅郁做这一切。
“你跟谁学的?”看着女儿翻红薯藤熟门熟路,有条有序,李竹云假装好奇地问道。
郭浅郁知道母亲是故意找自己说话,停下了翻红薯藤的手,抬起头来看着母亲,“是您教我的,难道您忘了吗?”
“是吗?”李竹云笑了笑,“我怎么不记得了呢?”
“您只记得爸爸说过的话。”
郭浅郁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抬起头来,李竹云一脸茫然地看着自己的女儿。
她知道自己和丈夫都亏欠这个女儿,可她就是认定了郭诚良,在她心中,郭诚良比什么都重要,郭诚良做什么说什么都是对的。
本来郭浅郁说想去复读的时候,李竹云的内心是赞同,她也相信女儿复读一年定能考上大学,可当郭诚良不同意的时候,她心中的那杆秤就偏向了丈夫,而否定了女儿。
“浅郁,其实我……”
李竹云很想说点什么,可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郭浅郁知道母亲的难处,也知道母亲的建议在父亲的面前基本上都是无效。
“您还不下地来扯红薯藤草,等会奶奶该叫我们回去吃饭了。”
“哦,好,好!”
李竹云连声说了两个“好”字,急忙走进了苞谷林,弯下腰开始扯红薯藤草。
苞谷林里,母女俩都不说话,只听见她们走动时,触碰到苞谷叶“沙沙”的声音。
静,实在太静了。
“浅郁,你爸爸明天又要出远门了。”李竹云有些不舍地说道。
“他不是经常出远门吗?”
郭浅郁对于父亲出远门,并不感到惊讶。
在她的记忆里,父亲在家的日子一直都很少,只有他在长征果园出事那年,是他在家住的时间最多的一年。
“这次他去大东。”
“什么?他去大东,他不是一直在新海吗?”
李竹云的话,确实让郭浅郁大吃一惊,自从责任地包产到户后,父亲经常去新海。
很多人都说父亲在新海挣了钱,因为这几年,他们家不但用砖和预制板,修建了两间一楼一底的楼房,还买了电视机和收录机。
郭浅郁也相信父亲在新海挣了钱。
所以,当母亲说到父亲要去大东,郭浅郁很是惊讶。
“你爸爸说想换一个地方,新海那边太冷了。”
“哦。”
郭浅郁相信父亲的说法,虽然她没有去过新海,不过对于新海的冷,曾在新海住过一年半年的母亲,经常在家里提起。
“妈妈,我想和爸爸一起去大东。”郭浅郁站起了身,看向另一行苞谷林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