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苏翌日与苏墨去了那处院子,是一座三进的园林,她转了一圈,春月、秋叶摆了笔墨,甄苏提笔绘图,照着布局,这次要进行大装修。在她绘出的图纸里,这里成了一处游览、交流学问的好去处,可小憩,可赏景,还可交流休闲。曲桥流觞,别有一番雅趣,每处小院各有风景,不带重新,或竹林森林,或松木苍翠,或百花盛开……
苏墨指着一处留白,“这里建一座凉亭,移植一株古槐,旁边掘出小溪,与荷池相接……”
初是她一人绘制,后来苏墨加入进来,偶尔也提笔绘上一些。
“既是游览雅趣胜地,这里的楼台凉亭都不带重样,早前的是四面亭、八角亭,这里当是圆亭……”苏墨说着,要来取笔,两手相握,手抓到了一起,四目相对,情动波起,欲断不断,欲握又怯,两个人齐齐松开手。
甄苏羞红了双颊,这是本能的窘态,身旁还有小厮、丫头瞧着。
苏墨一愣,说时迟,那时快,一把抓住了笔,只抓得满手的墨汁,就连衣袖也沾上了墨。
甄苏忙道:“上好的衣袍,沾了墨,下次再不能穿了……”
“这幅画,你弄了一上午,若是毁了才可惜。”
小厮递了清水盘过来,苏墨洗了手,忽略过身上的墨汁,继续照着自己的意思绘了一座凉亭,这般看是装修,可照图纸建好,没有半年时间都不可能,但若建好了,必能吸引不少人。
旁边是岳阳楼,文人们赏完岳阳楼,便可到这里参加诗会、茶会,谈天说地,说学问之事。
一连数日,苏墨便带着甄苏来到这处别院,继续讨论哪里当如何建造之事,通过几天的讨论,甄苏现苏墨还通晓《周易》、《易经》,就是风水之说也能讲出几点,听得甄苏心里连连心惊:敢情这位才是真正厉害的,居然通风水之说。
甄苏掏出两张银票,“有表哥在,我可不操心这等装修建造之事,我替你提供名家字画,周家几代人的字画典藏我这里有,再有外祖母、母亲留给我的前朝名家墨宝我也有。若能变卖的,我会卖,但能不变卖的我定不会卖。”
说到这里,她眼睛微闪,“墨表哥,不如在园林再建一处拍卖院,专门用来拍卖名家字画,我们照着规矩收取酬金,抽一至二成佣金为酬劳……”
她将现代的拍卖流程说了一遍,价高者得,不用经常举办,一个月举上一二次即可,早早拟定拍卖单,有意者进入拍卖院,需提前交纳保证金等。
苏墨觉得这拍卖行是个好生意,也许苏家嫡长房可以做,字画、珍宝、古董全都可以走这种方式。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两个个跑了好几日的别院,终于定下了最终的装修、改建方案。
甄苏将银票还给苏墨,自己只要两成收益,给苏墨四成,这样一来,苏墨觉得这是以前没有做的生意,很有兴致,带着苏七叔寻找工匠改建、装修,别院的名字最后定名为“雅贤庄”,即雅士、贤士云集的别庄。
夜里,苏绍与妻子崔氏安歇,云雨调和后,崔氏依在丈夫怀里。
“夫君,苏苏也大了,十月就得及笄,及笄宴得备起来。还有,近来苏苏与墨公子走得很近,说是合作在岳阳楼那边开了一家品墨茶庄,就是文人们谈论学问,品鉴名家字画的地方。苏墨未娶,苏苏未嫁,我瞧着他们两个倒是一双璧人,父亲知道他们近来常在一处谈论书画,我看父亲的样子,也有成全之意。
父亲不好开口,不如这个保媒人,我们来做。
苏苏自小在我身跟前长大,虽是外甥女,就跟女儿差不多。父亲因早前与荣家订亲,却出了岔子,害得苏苏在京城的名声不甚好……”
苏绍想到外甥女的名声,“苏苏哪里是软包子,我看她主意大,胆儿也大,真不晓得荣夫人是什么眼神,居然说她是软包子。”
“可我们不信这名声,京城与外头的人都认了,便是皇帝、皇后也信了,想要纠正也改不了,总不能给苏苏一把刀,喊她杀上两个人吧?”
软包子的名声,也意味着苏苏在京城的世家名门寻不到好亲事。这些世家的嫡妻都要求撑得起来,可软包子就成为主母眼里撑不起的人。
崔氏轻叹一声,“你是男人,与江南苏家老爷、太太写封信探探口风。”
苏绍道:“苏氏宗妇不适合苏苏,这也太累了,规矩又多……”
“可近来你没看到苏苏与苏墨在一起么?两个人相处得好,脾性相契,爱好相似,再没有比这更好的,就算苏家的规矩,宗主不入仕,可苏家一脉有多少子孙入仕,宗主是能指挥子孙为家族效力的,这也弥补了苏墨不能入仕的遗憾。”
崔氏的看法很简单,嫁的丈夫知冷知热,真心疼爱救民,什么权势名利都是假的。
她是舅母,可翁爹是男人,丈夫也是男人,粗心忽略。她知道的事,不能装不知道。
崔氏还记得,婆母临终前,拉着她的手“儿媳啊,苏苏自小没亲娘,她亲爹是个靠不住的,将来她大了,还得劳你多看护她。看在苏苏在我们家长大,也在你跟前长大,你就当她是你女儿罢。”
她可是答应了婆母会拿苏苏当女儿,便不能撒手不管。
苏苏十月及笄,婚事不能再这样悬着,得早早订下来。
崔氏越想越愁心,“夫君,你现在就写信,明儿我令人送到江南苏家,你探探口风,若是能成,这两孩子能在一处。你看苏墨也是个温文尔雅,行事沉稳的,若不沉稳,苏家也不会十万、二十万的真金白银给他安排苏家家业。
主要是知根知底,嫁到旁人家,翁爹不放心,我们也不放心,不如嫁回苏家。还有两个孩子,在一起多合适,像金童玉女一般,我瞧着就欢喜……”
苏绍被崔氏歪缠一会儿,爬起床坐在案前写信,写一遍不满意,夫妻俩修修改改,苏苏是女儿,总不能问“我外甥女嫁给苏墨如何?”得含蓄,还得让苏家宗主夫妇一看就明白他的意思,他们家有意促成苏苏与苏墨的亲事,表兄表妹,苏墨快弱冠了,苏家嫡长房的男丁,无论嫡庶,弱冠之后方可成亲,这是祖训。
苏绍看站信,“苏墨明年三月弱冠,苏苏今年十月及笄。这一句,会不会太明显?”
“写明显却没点破婚事,这样好啊,若是他们有意,就会主动来谈。”崔氏觉得正好,现下那些看不懂装傻的人就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