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文并不习惯与人形影不离。他们去分解室打开炉火,水刚加热冒出蒸气,她就返回烟酒枪械管制局虹市分局,不到一小时又忽然跑来,进门时急切地喘着气,而龙泽希正谨慎地搅动着沸煮中的骨头。&1t;p>
“又生了一起。”她急切地说。&1t;p>
“另一起?”龙泽希把长柄汤匙搁在工作台上。&1t;p>
“又一起火灾,也是纵火案。这次生在柳市,距离乐市只有―小时车程。”她说,“你要一起去吗?”&1t;p>
龙泽希飞快思索着丢下一切匆匆离开后可能生的种种状况。且不论别的,单是和她待在车内共处五小时之久,已足以令人却步。&1t;p>
“起火的是一栋住宅,”她继续说,“昨天清晨开始燃烧,现一具尸体,女性,也是在主浴室里。”&1t;p>
“哦,太糟糕了。”龙泽希说。&1t;p>
“显然火灾是为了掩盖谋杀的事实。”她说着开始解释这起案件和乐市大火的关联。&1t;p>
柳市探案局一现尸体便向管制局求援。管制局派往现场的火灾调查员将相关信息输入笔记本电脑,esa几乎立刻有了响应。到了昨天晚上,柳市大火案案情级别升高,虹市探案局派探员和东方曜曜前往协助,当地探案局接手了。&1t;p>
“那栋房子建筑在岩地上。”麦文解释着。这时他们的车已驶入九五号州际公路。“所幸不必担心地下室的问题,谢天谢地。我们的人凌晨三点钟就到了那里。这起案件的特别之处在于,火势并没有成功地焚毁尸体。主卧室、主卧上方的二楼客卧和楼下的客厅都彻底烧毁了,浴室天花板损毁得厉害,车库的水泥地板也严重碎裂。”&1t;p>
地板表层碎裂是温度急遽增高,水泥空隙中的湿气随之滚沸所致。&1t;p>
“车库在哪里?”龙泽希在脑海中勾勒着那幅情景。&1t;p>
“和主卧在同一个方位。这场大火同样生得异常猛烈,但燃烧并不完全,留下了许多表面裂痕和炭化痕迹,至于屋子其他部分的损坏,大多是烟雾和水造成的。这与秦浩农场的起火情形并不一致。除了非常重要的一点——目前他们并未在现场现任何类型的助燃剂,浴室里也没有足够可燃物形成那么猛烈的火势。”&1t;p>
“尸体是在浴缸里现的吗?”龙泽希问。&1t;p>
“对。我的寒毛都竖起来了。”&1t;p>
“正常反应。烧毁程度如何?”龙泽希提出最关键的问题。麦文驾驶着她的福特探路者一路疾驶,已经越了最高限。&1t;p>
“不算非常严重,因为法医看出她被割断了喉咙。”&1t;p>
“这么说已经进行过验尸了。”龙泽希说。&1t;p>
“老实说,我不清楚他们究竟进行到了哪一步,但她理应被留在原处,这是你的职责。我的任务,则是到火场看看能有什么新现。”&1t;p>
“你不再让我帮你挖瓦砾堆了?”龙泽希说。&1t;p>
麦文大笑着打开了cd音响,没想到播放的是《莫扎特传》中的曲目。&1t;p>
“你可以尽情挖掘,”她微笑着说,这让紧张的气氛缓和了不少,“顺便一提,对你这样几乎不运动的脑力工作者来说,你体力还真不赖。”&1t;p>
“像我这样每天验尸,并时常搬运尸体的人,根本不需要练举重。”龙泽希随口说道,不免有夸张失实的成分。&1t;p>
“把手伸出来。”&1t;p>
他摊开双手。她转换车道时扭头瞥了一眼。&1t;p>
“真没想到,锯子、解剖刀和篱笆剪会让肌肉变得这么强壮。”她评论道。&1t;p>
“篱笆剪?”&1t;p>
“就是你用来切开胸腔的那个啊。”&1t;p>
“拜托,那是肋骨剪。”&1t;p>
“可我在一些验尸间里见过篱笆剪,还有毛线针,用来探测子弹伤口的。”&1t;p>
“我的验尸间不用这些东西,至少目前如此。当然,我得承认早年间的法医不得不凑合着使用一些工具。”龙泽希不情不愿地说道。音乐仍在流淌。&1t;p>
“有些小动作绝不会被搬上法庭,”麦文坦率地说,“例如从某个隐秘的抽屉摸走一瓶被查封的高级私酒。有的警察会从现场掠走一些纪念品,比如大麻烟斗和稀有枪械之类的。还有一些法医执迷于搜集本应随着尸体埋葬的人体髋骨或头骨碎片。”&1t;p>
“我不否认某些同行的行为并不得当,”龙泽希说,“但老实说,擅自收藏尸体局部和窃取私酒可不能相提并论。”&1t;p>
“你真是耿直刻板得可怕。泽希?”麦文忽然说,“你不像我们,会判断失误或者犯错。你大概从来没暴饮暴食或喝醉过吧。坦白说,就因为这样,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害怕接近你,敬而远之,怕被你指责。”&1t;p>
“老天,好可怕的形象,”龙泽希惊呼,“但愿这不是我给人的印象。”&1t;p>
她没做声。&1t;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