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宁又开了罐啤酒,龙泽希的则还剩许多。
“寄信给媒体?”龙泽希代她回答,“在法庭上说谎?把你和她之间所有说过、做过,甚至梦想的一切全部曝光?”
“我怎么知道?”龙宁没好气地说,“她有整整三年的时间思考计划,我们这些人却忙得要死。”
“她会公布些什么惊人的事呢?”龙泽希不得不问出口。
龙宁站了起来,开始踱步。
“你曾经信任过她,”龙泽希继续说,“你们一度是贴心朋友,而那时她是高特的同伙。你是他们的信息渠道,龙宁,直捣我们每个人的要害。”
“我真的很累,不想谈这些。”她说。
可是她非谈不可。龙泽希起身关掉顶灯,在柔和昏暗的气氛中谈心应该更加容易,又把枕头摆好拉开床罩。起初她不接受龙泽希的邀请,只是神经质地不断踱步。他静静地看着。最后她勉强坐在床上,窝进被子里。
“我们先来谈谈和你的名誉无关的,”龙泽希语气平和地说,“有关虹市这次审判的事。”
“我很清楚。”
龙泽希举起手示意她专心听他说完,他有很多话要说。
“高特在虹市至少杀了五个人,而嘉莉至少涉嫌其中一个案子,因为我们在录像带里现她冲一个男人的脑门开了一枪。这些你还记得吧?”
她沉默不语。
“我们观看那卷残酷的录像带时你也在场。”龙泽希说。
“我记得。”她的声音透着愤慨,“我们看了不下一千遍。”她说。
“你目睹她杀人,这个曾经是你情人的女人,那时你才十九岁,纯真无邪,正在科研机构工作,负责设犯罪人工智能网络?”
她退缩回自己的世界,谈话变得越艰难。eRF是联邦调查局工程研究处的简称,研了简称犯罪人工智能网络,而龙宁正是设计创造这一系统的重要人物。但如今她已被排拒在外,甚至听到这个名称都无法忍受。
“你的情人冷酷地设下圈套陷害你,你又眼睁睁地看着她杀人,你根本不是她的对手。”龙泽希说。
“为什么要说这些?”龙宁把脸埋进膝盖,声音含混。
“弄清真相。”
“我不需要。”
“我认为你很需要。至于嘉莉和高特都知道的那些关于我自己的事就不必再提了。总之,虹市是高特的舞台,他在那里杀害了他的亲生妹妹和至少一名探员。种种证据都显示他不是单独犯案,后来甚至在高特的私人物品中现了嘉莉的指纹。嘉莉在宝利街被捕时,长裤上沾有简妮的血迹。据我们了解,简妮被枪杀也是她扣的扳机。”
“也许吧,”龙宁说,“这我早就知道了。”
“还有张艾迪。还记得他在市买的巧克力棒和汤罐头吗?购物袋就丢在他饱受凌虐的身体旁边,从那时起嘉莉的指纹就开始不断被现了。”
“不可能!”龙宁震惊地说。
“还不只这些。”
“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原来她一直跟他一起犯案,或许还帮助他越狱?”
“我们毫不怀疑,早在你认识她之前他们就已是雌雄大盗了,龙宁。在你十七岁还没经历过初吻时她就开始犯案了。”
“你怎么知道我那时还没有初吻?”龙宁面无表情地说。
一阵沉默。
然后龙宁声音颤抖地说:“这么说你认为她用了两年谋划和我相识,并且成为……然后进行她的……”
“引诱行动,”龙泽希打断她,“我不知道她事先是否花了那么长时间谋划。老实说,我也不在乎。”他怒气蹿升,“我们费尽心思想把她引渡到虹市受审,可惜没能如愿。这回虹市的审判无论如何不能让她逃脱。”
手中的啤酒罐早已空了,龙泽希闭上眼睛,死亡的场景闪过脑海。我看见张艾迪靠着垃圾箱,雨水冲淡从他伤口流出的鲜血。还有被高特——或者和嘉莉联手——杀害的治安官和狱警。他碰触过他们的尸体,将他们的凄惨境遇转化成图表、验尸报告和齿列记录。龙泽希忍无可忍,嘉莉非得为这些人、为龙宁和龙泽希因她而遭受的一切付出代价不可。
“她是恶魔,”他的声音由于哀伤和愤怒而颤抖,“我会尽我所能让她受到惩罚。”
“你为什么对我说这些?”龙宁愤怒地大喊,“难道你认为我不希望她得到惩罚?”
“我相信你一定也这么希望。”
“是否该由我按下电椅开关或给她注射毒剂?”
“别让你们之前的关系影响了自己的判断,龙宁。”
“老天!”
“对你来说这是严酷的煎熬。只要你失去客观,嘉莉就有机可乘。”
“老天,我不想再听了。”
“你想知道她要什么吗?”龙泽希不肯罢休,“让我来告诉你,操控全局,这是她最擅长的。然后她会以精神失常为由获判无罪,被法官送回法庭疗养中心。接着她的病情会戏剧化地有了起色,医生们则会认定她没疯。而法律规定一罪不得二审。就送样,她又自由了。”
“要是她故伎重演,”龙宁冷冷地说,“我非找到她,再轰掉她的脑袋不可。”
“这算什么回答?”
龙泽希望着她靠着枕头的侧影。她身体僵直,因极度的愤恨而呼吸急促。
“其实很少有人在乎你曾经跟谁上床或现在跟谁上床,除非你自己在意,”龙泽希平静地对她说,“事实上,我认为陪审团应该能够理解当时的状况。毕竟那时你还年轻,而她成熟、漂亮又聪明,并且利用身为上司的优势对你无微不至。”
“就跟麦文一样。”龙宁说。龙泽希不知这是否是她的玩笑。
“麦文没有精神错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