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
袁可立面不改色。
朝廷将关外势力分为广宁,辽东,辽南三个战场,辽军,秦军,新军混杂。
除战事使然外,朝廷似乎有牵制辽军,提防辽东驻军出现私人化,军阀化的举动。
不过呢,抛开朝廷顶层设计不谈,单单广宁洪承畴,辽东袁崇焕,辽南郑崇俭,三人均为朝廷肱骨。
领兵作战思想各有不同,但只要不出现意外,总体能控制广宁,辽东,辽南。
何况,广宁的刘宗敏部,黄得功部,辽东祖大寿部,左铺部,何可纲部,辽南的孙应元部,卢象升部,毛文龙部,经过朝廷将近三年的调教,全是彪悍精锐的劲旅。
或许有这样那样的缺点,总归瑕不掩瑜。
袁可立思索片刻,语气温和说“陛下对广宁,辽东,辽南的军事安排,全都处于进攻态势,符合朝廷积极进取的精神。唯一让老臣担心是前线诸将。”
嗯?
前线诸将?
朱由校微微蹙眉,神色严肃询问“袁老,有话直说。”
袁可立望了眼满桂,赵率教,语气恭顺向朱由校汇报“陛下,从洪承畴到袁崇焕再到郑崇俭,全都是有大略之人,假以时日,必然成为朝廷肱骨。
然而,蓟州之战,辽东之战,辽南之战,朝廷涌现出不少国公,郡公,侯爷,成功拔高前线将领地位,笼络前线将士的心。
唯独洪承畴,袁崇焕,郑崇俭未能封公封侯,臣担心前线将领以爵位压制三人,对三人将令阳奉阴违。”
此言出,朱由校轻呼口气,杨肇基阔步站出来,言语恭敬说“袁大人,此事无需担任,爵位仅是诸将社会地位,而官职才是将领官场地位,将领以爵位压制官吏的现象并不会生,谁敢公然违抗将领,无论多么劳苦功高,好日子都到头了。”
朱由校轻轻颔,语气凌厉说“袁老,军中不以爵位论将领职权高低,而以职位论高低,此乃铁律,以后或许出现侯爷指挥国公作战的现象,谁敢战场抗命,私下展小团体,朝廷绝不容忍。”
袁可立听闻朱由校,杨肇基言语,得知朝廷重视此事,内心如释重负,却依然郑重地说“陛下,军中将领多起于微末,自身缺乏系统学习,或许有将领对爵位军职有清醒认知,然而,未必所有将领都有清晰认知,老臣依然建议,适度提高洪承畴,袁崇焕,郑崇俭身份。”
此言出,朱由校微微颔,是啊,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军事乃国家大事,不能掉以轻心。
“袁老所言,朕会慎重考虑,设法提高三人地位,除此以外,袁老是否还有补充?”
袁可立微微蹙眉,沉思片刻,语气严肃说“陛下,此番大捷,重创建奴,老臣在辽东观察建奴内部事务,皇太极以强势手段平息战败影响,表面八旗稳定,实际暗流涌动,各旗主,各贝勒,各将领伤亡十之五六,甚至十之七八,各方对皇太极的不满日渐加深。
老臣预料,未来几年建奴内部政变频,必然让建奴元气大伤,难以恢复到巅峰时代。
故而,老臣建议,朝廷当设法加快建奴政变,削弱建奴实力,必要时,让毛文龙从牛毛寨出夺取老寨,让祖大寿,左铺率兵强攻沈阳城,让刘宗敏,黄得功从广宁出,深入辽河套,杀进建奴腹地,洗劫开原,铁岭等地,不择手段削弱建奴。”
嗯!
朱由校的推测和袁可立类似。
早年,阿敏,阿济格,莽古尔泰都不满皇太极担任建奴大汗,而今皇太极继承汗位以来,三年来对大明屡战屡败,屡败屡战。
今年己巳之战,更让建奴伤筋动骨,短期内难以恢复元气。
经济封锁,军事打击,让建奴处境每况愈下,关键皇太极所倚仗的两黄旗在蓟州之战,大宁之战中,损失殆尽。
皇太极名为大汗,实则手中之兵锐减。
反观,阿济格,莽古尔泰多多少少保存部分精锐,尤其是阿济格镶白旗依然保有两万多精兵,若临时动政变,足以掀翻皇太极的统治。
不过,在朱由校眼里这都不重要,他不会给建奴喘息的机会,来年春暖花开,朝廷会继续北伐,持续削弱建奴军事力量。
必要时,收复重镇沈阳,开原和老寨,将建奴打回渔猎时代。
朱由校语气平静说“袁老勿忧,大批锦衣卫潜伏建奴各地,密切关注建奴高层动向,只要建奴有人生政变夺权,朝廷都会出兵敲诈对方新君一波,不间断削弱建奴实力,从而让其永无翻身日。”
呼。。。
袁可立长呼口气,端起茶杯轻吮,朗声说“吾皇圣明,臣之所想,陛下皆有计划,臣之所忧,陛下皆有安排。
今陛下统领百官,治国治军,我大明无忧也,臣可放心告老还乡。”
当前,无论皇帝还是皇帝身边为他出谋划策的官吏,全有深邃的目光,长远的战略,具体的战术。
朝廷百官,前线将领,全都遵照皇帝意志有条不紊做事,只要朝廷继续延续这种风气,不再出现党同伐异的现象,何愁大明不中兴,何愁大明不横扫四方蛮夷。
朱由校听到袁可立夸赞,嘴角露出微笑,语气谦逊说“袁老,凛冬苦寒,在京城过完年再回乡,若袁老想去南方养老,朕安排你去苏杭。”
袁可立语气平静说“陛下,落叶归根,老臣奔波奔生,只盼早点告老还乡,享受天伦之乐。”
闻言,朱由校没有再强行挽留,袁可立在以残躯在辽东,辽南经营三年,保证辽东,辽南寸土未失,还为朝廷训练出两支劲旅,更为他争取到内部改革的时间,可谓功不可没。
旋即,朱由校高声宣布“袁可立,朝廷肱骨,定海神针,在辽东,辽南三年为国戍边。
即日起,封袁可立为太师,进左国柱,赏赐白银万两,良田五百顷,家族子弟前往国子监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