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毛有余气极,苏玉柔却不愿意跟他废话了。
只哭着跪到她大爷苏满仓面前:“我知道,事到如今我再怎么说,大爷和大娘也很难相信我了。既然这样,我也不继续留在家里给大家添堵。横竖……横竖您跟大娘把我养到这么大,也已经仁至义尽。我这就收拾收拾,搬到我爸留下的老房子去。等什么时候您们愿意相信我,重新接纳我了,我再回来呜呜呜……”
向来注重仪态,哭也得哭得梨花带雨的她这会涕泪交流,双眼都肿成了烂桃儿。
怎是可怜二字所能了得?
向来心疼她,觉得她小小年纪爹不在,妈又那个德行的苏满仓习惯性心软。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就被李凤琴手疾眼快拽住:“你这孩子,怎么净说些牙外话?”
“你刚到咱们家的时候才六三年,三年灾害过了没多久,家家户户都没有余粮。我跟你大爷两个人的收入要养整整五个孩子,自己都大人盖小被──上下不够添儿。是真心疼你,才咬着牙把你养在家里的。可你……哎,也不怪你姐生气。你这左一回右一回的也是撒了太多谎,再说了,别人不知道,你跟她住一个屋你还不知道她为了那些白羽鸡付出多少心血吗?”
就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打你是有原因的,也是你该得的。要是毛会计所说的都是真,那就是打死你,你都不屈!
苏玉柔脸色扭曲,苏玉清则当场星星眼,有些控制不住地想给自家老妈竖大拇指。
在护短这方面,果然老妈才是最厉害的。
作为这个‘短’,苏玉清欢喜且享受着。还特别配合地抽噎了两声,说带着全体社员走上富强之路是她老爸的毕生愿望。
也是她的。
饲料厂、养鸡场、养猪场、塑料大棚,再有那山间、林里、河沟里。所有已经开或者亟待开的地方,都是她的下一步目标所在。
她就是要挥自己所学,团结全体社员的力量。
在富强生产大队赶英美,让所有人都过上楼上楼下、电灯电话的社会主义好生活。村里村外工厂林立,让那些城里人反过来下乡给咱们村里人打工。
这口号一出,现场再度掌声如雷。
咳咳。
不是被她这宏伟目标给震撼的,就只致敬她这吹牛,哦不,是想象力!
苏玉清气呼呼,大有英雄寂寞之感。
稍后给温绍民写信的时候,还气咻咻把这段给写上了:夏虫不可语冰,跟一群没有理想的咸鱼真是没什么好说。就撸起袖子好好干,早日将理想蓝图画在现实的纸上。
让事实胜过雄辩,让事实去打他们每一个人的脸。哼哼,让他们一个个的,居然敢质疑我的能力呀。
生动鲜活的,让温绍民透过信纸都能看到小姑娘气呼呼的样子。
不知不觉间,眉眼中就溢满了温柔。
看得苏爱国万般嫌弃,直让他赶紧收收那一身骚气。跟孔雀开屏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要勾引哪个母孔雀呢!
温绍民挑眉,自打他回来说了玉清的决定之后。
某个曾经怎么看他怎么顺眼,一心一意把他当准妹夫的人就瞬间变脸。骂他狗眼不识金镶玉,不配做苏家女婿。
任他怎么解释,都免不了被阴阳怪气。
好在那家伙是个合格的兵,绝不会因为个人因素而影响到工作。否则的话,温绍民可能都要考虑调离了。
苏玉清可不知道自己随意调侃的那几句还能引自家大哥对温绍民阴阳怪气,她只意外白眼狼这回居然不是虚晃一枪,而是玩真的。
从地里回来,人家就简简单单收拾了衣裳被褥往二叔留下的老房子了。等她们过去的时候,人家已经在秦朗的帮助下把洒扫工作都做了个七七八八。
说什么都不肯再回。
李凤琴皱眉,虽然神烦这个幺蛾子不断的夫家侄女。但她们夫妻俩养都养了十一年,八十八拜都拜了,哪里还差这最后一哆嗦?
赶紧各种苦口婆心,劝她别耍小孩子脾气。
这房子离村里远,附近也就是牛棚里那几个被下放过来的。真遇到什么事儿,她一个小姑娘家家的,简直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牛棚?
苏玉清诧异,定睛一瞧,可不!房子南边遥遥相对,直线距离都不过二百米的地方,可不就是牛棚?
啧,还以为这白眼狼唱以退为进戏,结果人家这把是高端局。
还想着近水楼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