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丁默邨可没觉得自己有义务向苏菲解释任何事情。
丁默邨的言语一次次在苏菲的心头刀割撒盐一应俱全,可她也知道自己这样的小人物,一切都是身不由己。
这也是她碰到雅丽里之后深有感触的真正原因,因为她莫名觉得自己和雅丽太像了。
只是,雅丽的决断令她羡慕不已,至少她自己目前还没有那个为自己考虑考虑的勇气。
“古月这个情报交易,属实?和共党也有联系?”
“并没有任何直接证据证明古月有将消息转手,不过的确有各种各样的消息都会有人主动汇报给他,属下在做出这个选择之前特地研究了一下,有一个值得在意的地方就是古月的的确确能够第一时间嗅到很多商机,这些都记录在案。
现在想想,恐怕和这个所谓情报交易不无关系。
可要说是否和哪次共党的行动有关联,就更加没有证据了,甚至是这一次,董槐林也是问过警局的人之后才有的臆断,同样没法拿到实证。
而且,就算真的证明是某个警察向古月透露了一些表面情报,这也没法说明古月就一定用自己的能力去把所有消息补全了再卖给了共党。”
“卖给?”
“嗯?啊,属下武断了……”
丁默邨略微沉吟,“是你认为古月不是共党的人,还是董槐林这么认为?”
“其实是影佐这么认为,董槐林也信了。”
“就因为那次当街刺杀?”
“是的。”
丁默邨又露出了高深莫测的微笑,苏菲也继续视而不见,她已经习惯了完全不去揣测丁默邨的想法。
“记住,看问题应该是动态的,不能有固定思维。
影佐自然是所有抗日分子都欲杀之后快的,可这并不代表救了他的就一定不会是抗日分子。
就算是共党的人,难道就不能是为了给军统添堵而做出来的吗?
虽然,无论是怎么看怎么想,这个都不合理,可有些事,未必就一定要合理啊,最关键的,还是看事后的展。”
这话苏菲倒是听懂了,丁默邨的意思是古月到底是不是共党分子这事还有待商榷,不能因为一个过去的事实而否定未来的可能,或许古月现在还不是,可他以后呢?未必就会一直不是。
“属下受教了!”
“盯好董槐林,别让他在这事上做的太过火,古月那人,可比他复杂多了,不能小觑啊,你也得好好记住,能对付一个董槐林可算不得什么。”
“是!”
“心里不服?”
“属下不敢!”
丁默邨杯中得茶水已经快要见底,他最后喝了一大口便放下了茶杯,算是给这次谈话做一个总结。
“任何人都有自己的弱点,而有的人会极力掩藏自己的弱点,这样他就可以更容易立于不败之地,这种人的确能够工于心计,却也格局有限,因为他们依旧有所畏惧,他们的弱点始终就是自己的弱点。
古月并不是这样的人,因为他的弱点很明显,可以说人尽皆知,那就是他的家人。
但是,他从未掩饰自己的这个弱点,也从未吝啬去表现自己对家人的爱,尤其是能够毫不犹豫地用自己的身体去给自己妹妹挡枪,这种事,扪心自问,并非人人都可以的,我就不行。
那么,这种态度是不是也是一种宣示?连自己都可以为了保护家人而舍去,若是有人敢于针对古月的家人这个弱点,恐怕最后的下场还未必能有6杰那么舒服。
所以,你要在适当的时候好好规劝董槐林,不要过了古月和那一些与他类似的人所标注的红线,不然,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的肯定是他董槐林自己。
养了这么久的狗,还没把邻居家的肉吃光,我不舍得它这么快就退场啊。”
苏菲表示自己明白之后便离开了这处园子,可她的心情一丝一毫都没有平复的征兆。
“狗……我是不是连狗都不如?”
不知为何,苏菲又想到了雅丽,又想到了那句“以色侍君,岂能长久?”
其实她有一种哪怕不长久也愿意的想法,只是丁默邨对她的不屑一顾比喜新厌旧更令她心如刀割。
因为丁默邨其实认可了自己的姿色,不然董槐林的身边也不会轮到自己去,但是这份姿色在丁默邨自己眼里,也仅仅只是一个可以用来喂狗的骨头罢了……
无独有偶,接连打了几个喷嚏的雅丽,此时也莫名想到了苏菲。
因为她心中也有一种无由来的羡慕。
当然,她因为自己的计划有了初步成果而窃喜,却也有些患得患失,因为自己现在的处境何止如履薄冰?
陈焱章找到她的时候,她还有点劫后余生的感觉,因为自己不仅仅没有被6杰的事连累,而且得到了新的长官的信任!
可是,当她听完陈焱章计划的雏形之后,她心中已经没有任何能让自己有一丝丝高兴的情绪了。
因为她要做的,已经不只是虎口拔牙那么简单。
借由古月的名义,去钓董槐林这条小鱼,最终引出影佐这头巨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