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万双全自己判断的那样,古月的确是不太想把他牵连到自己那些事里,因为他有他自己的生活,他有他自己的家人。
当兄弟的真的能不求同生但求同死么?
或许可以“求”,但是,大多数人的任何事情更可能“求而不得”,就比如演义里的皇叔和二爷三爷,二爷可是在奈何桥上等了好些年才和兄弟们再次团聚……
当然,也有可能二爷根本就没去奈何桥,那么他们兄弟几个,根本就没法团聚了。
所以,古月从来没想过把万双全“拉下水”,尤其是因为他不能让万双全难做,毕竟他爹是万宝来。
古月可以不相信自己老爹当年的事没有内情,可他不得不相信万宝来是个利字当头的商人。
商人里有爱国的吗?自然大有人在。
可是,在日占区的上海还能混得风生水起,尤其是在日本人来了之后更加迹的万宝来,他可能真的爱国么?
恐怕他自己都不会信的。
顶多,他不会承认自己卖国罢了,所谓在商言商?
既然如此,让万双全跟着自己抗日,就一定不是一件对万双全公平的事情,因为古月知道,以万双全的性子,他不会有任何犹豫。
这个弟弟比齐小飞还一根筋,古月很清楚自己的话对于万双全而言就是如同“圣旨”,譬如告诉他准备“在他家行窃”,他便立刻奉上了他家的地形图一样……
可是,现在局势又有了新的变化,那就是万馨怡的身份,真实身份。
古月从未想过这个柔弱的大小姐,竟然就是那次开枪警告自己的的狙击手。
所以,现在呢?
万双全自己提到了这个话题,而且很显然,万宝来已经有所怀疑了。
那么,要不要将这个话题进行下去?把一切都摊开来讲?
古月还是有点犹豫,不过,他觉得也是时候让万双全自己做出选择了。
“正如你说的,有些事,我不愿意告诉你,就是怕你受到牵连,因为你和你家人的安全,不能不被我考虑其中,更何况,你父亲做的生意那么大,对吧?
可是,既然和你父亲讲到了张汪洋那件事,想来,他已经有所怀疑了对吧?
他是怎么想的呢?”
万双全用力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表情十分认真,“父亲直接说月哥你一定是怀疑那个张汪洋的身份,而且,那人可以有办法在那个时候还能脱身,恰恰就说明他的身份不仅仅是存疑,而是真的十有八九就是抗日分子了。
可我觉得,如果张汪洋的身份的确如此,是不是就更加说明,月哥你并不是抗日分子?不然,你干嘛还要去怀疑张汪洋的身份?
只是,父亲听到我的判断之后,又沉思了一会,便做出了他自己的决定,就是给周市长打了电话。
虽然,那个电话到底说了什么,我没有在一旁听到,可我能够感觉到一点,那就是父亲他真的很犹豫,却又因为我和他之间关于月哥你的话题而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可是啊,以我这愚笨的脑袋,没法想清楚父亲到底做了什么决定就是了……”
万宝来会有所怀疑,这事一点也不奇怪,就像陈焱章那样一听就洞悉了关键所在一样。
只不过,万宝来并不是情报工作者,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商人。
可是,他并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商人,而是一个几年里就平步青云的上海商会会长,他的精明自然在商战上无往不利,谁能保证他不会触类旁通呢?
能在这个混乱的年代风生水起,又有谁可以是真的两耳不闻窗外事?
至于,万宝来到底说了什么,其实并不重要了,毕竟他那通电话是打给周佛海,这两人之间难道还能在电话里谈“抗日分子”?
自然只可能是事关那天城南出现的骚乱而已。
不过,作为商会会长,虽然那些商家会因为受到损失而投诉到万宝来那,可他清楚是什么人造成的损失,故而到底要不要把下面人的投诉继续反映给周佛海,就是他自己做主的事情了。
既然他十分纠结才做出决定,想来,应该是对于李世群而言并不好的决定,而万宝来之所以会做出这个决定,应该是为了他自己儿子吧?
想到这里,古月不由无奈苦笑,“看来你爹是担心我把你带上了一条很危险的道路,而一旦我出事了,你也很可能会受到牵连,所以他会在他自己力所能及的方面,让我少出一点事,比如,对李世群施压。”
果然古月对自己父亲的了解更为透彻?万双全心中全是感慨,因为这也算是一种“父爱如山”了吧?
“好了,机会难得,既然你自己也有所疑问,那我就把一些不太愿意说给你听的事情,讲出来。
但是,这的确是一条荆棘遍地的道路,甚至很难想象前面到底是怎样的,更加无法判断,什么时候不管你是不是小心谨慎,都可能走到头了。
你确定,真的愿意听一听吗?”
这话已经无比明显了,什么路会这样?什么路会让古月都觉得“荆棘遍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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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深呼吸,万双全特地拍了拍自己的双颊,试图让自己更加清醒。
“月哥,你说吧,我想听!”
看着万双全的表现,古月也不再过多矫情,他拿起茶杯抿了一口。
而齐小飞很自觉地起身,准备在门口站岗了,当然,他没忘记一手抓走一个糕点。
这样的表现,万双全一点也不陌生,因为古月在和别人谈事的时候齐小飞都会很自觉地站在门口凝神戒备。
自然,也说明古月即将说的话分量很重了。
“原本,我真的不打算和你多说,不仅仅是不希望连累你,更是不希望你难做,因为你父亲的缘故,这点你自己应该也能猜到。
不过,最近我现了一些新的状况,也不得不改变一下自己的想法,虽然我不会主动对你说什么,可现在是你自己想要听,我也不再有理由隐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