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撒,以撒。”多里安重复这个名字,“哈哈,你还改了名字!哥哥,你这三年过得未免……怎么说呢?未免太像阴沟里的老鼠了。”
说着又扫叶沐一眼:“和烂泥里的蛆虫倒是天造地设啊——”
下一秒。
“嗵!”
多里安刚拖长的尾音被斩断,但会客厅里的众人不再是窒息静观,而是倒吸冷气,抑或出惊呼:“啊!”
因为多里安王子并没有再一次被他的亲哥哥撞在墙上,而是直接脱离了以撒的双手,从房间这头飞向那一头,正脸撞了对面的墙。
亚伦骇然回头:“领主大人!”
原本在外按兵不动的侍卫们顿时涌向屋里,长剑齐出;警员们同样拔剑,双方剑拔弩张。
叶沐却对所有人的惊异熟视无睹。
她面色冷峻,双手运动法术,被撞懵的多里安无力地漂浮到半空中,又被迫转过身,正面飞到她面前。
……怎么说呢,以撒给她的那件【光法斗篷】打怪有多少帮助先不说,装逼是真的好使!
“叶沐!”以撒冲到她身边,扶住她的肩头,面色苍白,“快放下他!”
她明明几秒前还在劝他冷静,突然出手令他惊慌失措。
可叶沐连他也没有理会,她微微抬起下颌,望着晕晕乎乎悬浮在眼前的多里安:“您说得对,殿下。”
“我没有任何家族背景做依托,也的确有借助血统的谣言稳固地位——所有关于我出身的传言我都知道一点,并且,我的确在放纵它。”
她一边说,一边含起一缕笑。
那是一缕极浅淡的,但透着堪称凛冽的轻蔑与讥嘲:“我本人就像您说的那样,出身不明,血统卑微,但——”
她顿了顿,慢条斯理地吐出一句话:“有一句话叫,位卑未敢忘忧国。”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叶沐承认,自己也有点上头了。
不仅因为多里安适才的羞辱,而是在方才的片刻之间,一直以来的某种期待突然变得汹涌,在心底一声声地告诉她:这是个契机。
对于她早已暗暗期待的一切,这都是个非常难得的契机!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热血在心底翻涌,她的确在热血中冲动了,可她想,偶尔的热血冲动又有什么不好呢?
多里安因她那句话面色变了变。
叶沐一时不大确信他是被这句话惊住了还是压根没听
懂——事实上,她一直不清楚这个世界的语言体系是怎样的,不清楚究竟是大家真的都在说汉语,还是因为有个系统在进行翻译才能让他们无障碍交流。
多里安费解地看着她:“你说……什么?”
……真没听懂?
叶沐略显尴尬。
“呃……王子殿下。”亚伦执剑挡着门口的侍卫,偏了偏头,“我早说过您该多读些书,也就不至于意会不了这种话了。”
“……”这回换多里安尴尬。
亚伦轻啧:“——怎么说呢,当一位极具能力的领主开始‘忧国’,并且忧的是您的国的时候,您应该当心了。”
叶沐:这话不是这么解释……
……但这么解释也行。
多里安回过味来,一瞬的诧异之后,他出笑声:“哈!”
叶沐知道,这笑声是因为他觉得自己的激将法成功了。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叶沐:“怎么,侯爵,你要向王城宣战吗?”
“叶沐。”以撒握住她的手腕,试图让她放下施放法术控制多里安的手。
亚伦也打圆场:“庆幸吧殿下,我们的领主大人并不好战。”
“啧,殿下。”叶沐微微歪头,饶有兴味地欣赏多里安,“亚伦说得对,我并不好战。”
下一秒,那份饶有兴味如烟尘消散:“但您玷污我的人格、羞辱我的手下、贬低我的领地、攻击我的恋人——”
砰地一声,可怜的多里安王子被她抬手甩飞,又一次撞到墙壁上。
这一回他更晕了,虽然已脱离桎梏却无力站立,瘫软地坐了下去。
“所以,您说得对,我向王城宣战。”
“叶沐?!”以撒倒吸凉气。
叶沐只看他一眼就放心了,因为他如她猜想的一样,只是感到吃惊,并无任何反对的意味。
反倒是多里安,他愕然抬头,仿佛完全没想到叶沐会这么说:“你说什么?!”
是的,他没想到。
他只是想通过言语相激让他们说出一些会引起争端的话,这样的话足以被贵族群起而攻之,也足以让父王对这位长子心生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