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毕,西尔维娅已至宫殿门前。两侧的侍卫忙为她将门推开,宽阔的楼梯映入眼帘。
西尔维娅拾级而上,不必向仆人询问以撒的所在,径直走上顶层的三楼,然后往右,去往以撒的书房。
身为王储,以撒的书房足有几百平的面积,其中三分之一用于日常办公,但当然不只有桌椅,还有各式各样按他这个手作大师的爱好置办的小设备,可供消闲;另外三分之二,一小半算是会客厅,另一大半是个小型图书馆,用于放一些他近期可能用得上的书。
西尔维娅便是在这些书架前找到的以撒,他手里正捧着一本书,低头读得聚精会神,西尔维娅扫了眼封面,就认出那是忒嘉拉留下的一本诗集,笑了笑:“听说你把王后陛下的相当一部分遗物都留在了【奇亚娜城】,尤其是那些稀世罕见的装备。怎么,现在开始抱着书缅怀亡者了?”
“老师。”以撒合上书,向西尔维娅颔致意。
西尔维娅一壁审视着他,一壁缓步走过去:“坦言说,我没想到你会用这种方式回来。”她抱臂啧声,“你为她真是什么都敢做。”
“我只是觉得这样效率比较高。”以撒淡淡地将书放回书架上,“要一步步地铺垫回来,太慢了。现在这样一举两得,既能让她顺利加封,又让我直接回到了这个位置上,不是很好?”
“是啊,是啊。”西尔维娅口吻悠悠,“如果仅仅是这样,那当然是很好。”
转而话锋一转:“那你这两天的态度又是什么意思呢?昨天晚宴上的霸道、今天避不见人的冷漠……”西尔维娅含着一抹淡笑,缓缓摇头,“承认吧,你很清楚你在面临怎样的风险。但是,恕我直言,这样近乎应激的举动并不能为你换来安全。”
以撒沉默以对。
西尔维娅:“好好想想该如何应对接下来的问题吧。”
以撒瓮声:“我在想。”
“另外,如果危机真的出现,别再像三年前那样一意孤行了。”西尔维娅将手搭在他的肩上,多有些无奈,“及时把事情告诉我,我会帮你一起应付……讲道理,哪怕只是为了叶沐,你也得处理好这一切,对吧?如果你是一个活在危机四伏中的王储或国王,那她也就会是一个寝食难安的王储妃和王后了。”
西尔维娅的话让以撒心里沉,他低下眼帘,放轻的声音明显不安:“您说得对。”
“但愿是我们想太多。”西尔维娅一哂,“但不管怎么说,先完成她的加封吧!对了,说起这个——你要不要亲自为她完成这次的仪式?”
完成贵族封爵本来就是王储的职责,前两年是因为王储不在才由西尔维娅顶替了这项工作,现在她想把它交回去。
但以撒马上摇头:“不……”
西尔维娅好笑:“你怯场啊?”
“不是因为这个。”以撒神情复杂,“我不能把自己放在比她更高的位置……那太奇怪了,我想象不出那种感觉。”
“……”西
尔维娅撇嘴,只好说,“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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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亚娜城】。
亚伦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忙得不可开交。
这并不是因为他要为叶沐寻找死士,因为这个任务对他其实毫无难度,他只要直接调用警员们——也就是圣光辉骑士团的成员们就可以了。
他都不需要提前问他们是否愿意为此赴死,因为他们的忠诚本就无可置疑,更何况在过去的相处里,他们早就对叶沐死心塌地了,亚伦甚至不能想象如果他告诉其中某个人,现在有这样一项任务而他不能参加,对方会有多么失落。
他之所以忙碌,是为了筹备叶沐去王城加封的事情。
虽然这种事之前已经有过两次,按理来讲照猫画虎就可以了,但今时不同往日,所有人都知道此行远比以前的危险系数要高太多,亚伦自己也紧张到睡不着觉,因此反反复复地做了计划。
尤其是从王城城门到王宫的部分——出于对王室的礼仪,这一段路他们不能用【传送符】略过,因此最为危险。亚伦对着王城地图反反复复分析,试图找出每一个可能被安排杀手的地方,为了避免图书馆之行那种“突然多了个楼”的尴尬情况,他还亲自跑了三回,进行实地勘察。
即便如此,在叶沐即将启程的时候,亚伦也依旧觉得计划尚不完美。
……但这完全是因心里的不安导致的。这样下去就算再给他几年时间、修改上千遍计划,他也不会觉得它完美。
四月初,在春夏交替的意味初显苗头的时候,叶沐再次抵达王城。
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三次之间,她的心情各不相同,差别大到让她唏嘘——她还记得在第一次来的时候,她心里更多的是紧张和好奇,那时候除了加封礼,她还对王城集市充满兴趣,期待在这里的集市上买到一些【奇亚娜小镇】没有的东西。
第二次,是在切割菲伊子爵的领地之后。那时考虑到尼克罗姆这个不确定因素,他们便加强了防护措施,尽量避免意外。
现在是第三次,她虽然一直隐姓埋名,此时却已是王城所有贵族、乃至全部王室关注的焦点。
没有人知道这辆马车里坐着的是处于漩涡正中的她,但所有话题都围绕着她展开。西尔维娅女亲王的强势撑腰、斯特文侯爵领地的归属、王储突然回归为她做的事……每一件都让人津津乐道。
塞德安亲王私生子惨死的事也就是这些讨论中的一个重要分支,不过叶沐此时才得知这件事被传成了什么样子。
——在这件事里,瓦伦丁死亡的真相其实是以撒暴起杀人。但在人们的交口乡传中,瓦伦丁那个助纣为虐的管家布罗迪的死亡过程被“嫁接”到了瓦伦丁身上,并且把细节编得栩栩如生,她只是坐在马车上驶过街道时听居民在街边聊了两句,都被这精彩绝伦的描述搞得震惊了。
也不知道是一环环的道听途说构成了这一结果,还是被有心人以讹传讹,最终形成了这样的故事。
但可想而
()知,相信这一切的塞德安亲王一定比她原先想象的更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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