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金龙局长想了想,慢条斯理地说:“这个问题的确是由来已久,要说这期间没想过办法也是不对的,我们就曾多次牵头有关部门解决过民工欠薪……”
郑玉德毫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说道:“此时此刻,咱们只讨论如何安置拆迁户的问题,不是论功请赏,也不必表白所做的工作,如果工作到位的话,也就不会有今天的专题会议了,所以,我提醒各位,接下来的发言中别走题。好吧,继续。”
郑玉德说完冲许金龙伸了一下手势。
许局长又思忖了一下说:“好吧,既然如此,以前我们做了什么就不说了,做了多少都是徒劳的,我尊重书记的意见。关于回迁户住房问题,我们之前议论过,要不要拿出一部分廉租房来安置他们,但这里又涉及到一个财政支持的问题。”
这时,市财政局长齐一民说道:“我插一句,如果启动清算程序,还需要这么迫切地安置拆迁户吗?”
郑玉德说:“是的,清算以后怎么办这个问题,是咱们下一个议题,在安置拆迁户上,我们必须要拿出速度、拿出态度,拿出方案。”
荆涛懂了,作为一个地级市的当家人,在群众利益这个问题上,首先是态度,其次才是结果。
住建局许局长说:“现在的情况是我们不知道有多少户需要安置?”
郑玉德说:“住建局连这个数字都没掌握吗?”
郑玉德的目光很犀利,他看着许金龙,表情严肃。
也许是市委书记严肃的表情和不容置疑的态度,给在座的与会者形成了一种高压态势,大家开始在本上写着自己将要发言的重点。
许局长可能低估了市委书记的决心,他依然慢条斯理地说道:“有是有,我指的是现在有多少户需要安置,有的自己有额外的固定住房,这些人是不是就不需要政府安置了?”
郑玉德说:“这些户有多少户,请你拿出个准确数字。”
许局长听后,就低头开始发信息。
郑玉德没在穷追猛打,他看了大家一眼,说:“趁着许局长统计数据的空儿,大家都说说吧,有什么好的办法。今天这两个问题我们必须讨论清楚。”
尚信说:“最可行的就是政府拿出一部分住房,供这些拆迁户临时居住。”
许局长突然抬起头,说:“我还是那句话,费用谁出?”
郑玉德沉下脸,严肃地说:“如果你非要弄清这个问题,那么我只好说谁的责任谁出这笔钱,那咱们就先理清责任,本来我不想走这一步,既然许局长如此说,那就只好如此了。”
郑玉德说到这里,会场鸦雀无声。
荆涛明显感到大家出气都不轻松了,人人的脸上都开始不安。
郑玉德没打算就此罢休,他看着一个人说道:“规划局的张强局长来了吗?”
“来……来了——”一个身材不高、却拖着一身胖肉的男人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荆涛暗笑,假如这个胖局长跟刚才住建局的许局长站在一起,反差简直不要大了。
许局长瘦高,嘴唇包不住牙,张强矮胖,下巴和脖子几乎连在了一起。
郑玉德看了一眼他肥胖的身体,抑制住目光的不适,说道:“刚才许局长的话你也听到了,我尊重他的意见,本来我不想追究谁的责任,只想解决问题,既然许局长对此不甚理解,一个劲儿地揪住问题不放,那就好吧,我们就先理清责任,看看问题究竟出在了哪儿?到底是哪个环节没有监管到位?这些问题弄明白后,谁的孩子谁抱走……”
听了郑玉德这话,大家纷纷把目光瞪向住建局的许局长。
许局长明显感到了来自各位目光的杀伤力,他低下头,额头冒出了汗珠。
荆涛不得不佩服郑玉德,他的本意绝不只是想“要结果”,但为了“安抚”大家,也为了下一步的“结果”,先来了个“缓兵之计”,利用了住建局长的侥幸心理和攀比心理“借刀杀人”,这样,大家势必会怨恨许局长,接下来的一切动作也就“师出有名”了。
高!不得不说,郑玉德才是玩政治的高手!他不但高在“谋”上,还高在一心为民办事上!
这时,郑玉德又说道:“张局长,我为什么先点到你,是因为一切工程都会由规划开始,请吧,说说最初是怎么规划的……”
张局长的额上冒出了汗,他不停地用手摸着额上的汗。
郑玉德说:“请把空调的温度调低一些。”
立刻,宜城就从座位上起身,调低了室内温度。
“张局长,请继续——”
郑玉德尽量将口气变得温和些。
张强又擦了一把汗,说道:“那我就实话实说吧……”
“隐瞒实情是要负责任的!”
郑玉德追加了一句。
这句话似乎给了张强勇气,他说:“那个……开始……开始做规划的时候,是先要将纺织厂住宅小区的回迁楼建好,尽早安排这里的住户……”
郑玉德打断他的话:“我是问你开始的规划情况,也就是说具体几栋楼?具体几层?建筑面积是多少?有没有设计高层?”
张局长看着市委书记,他慢慢镇静下来,说:“是、是这样,我们规划的是整个住宅小区一共建12栋楼,其中西南部的两栋为回迁楼,临街的楼层高8层,包括两层商铺,其余层高6层,没有设计高层。”
“那现在的情况如何?”郑玉德问道。
张强说:“现在开发商不但缩短了后面楼的间距,还加盖了一栋高层,开始的时候,施工方完全按照规划的图纸进行施工的,是他们擅自改了图纸,加盖了高层,才、才引出后面居民的不满。”
郑玉德说:“我问你,你说他们擅自改了图纸,是谁给他们设计的?你是怎么知道的?”
张局长已经掉进了郑玉德设的圈子里了,他不得不说道:“是……是后面居民的反映我才知道的……”
“那又是谁设计、谁规划的?”郑玉德继续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