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涛敲开606的门一看,里面只有郑玉德一个人,他穿着一身普通的棉质睡衣,正在开一瓶红酒,见荆涛进来,说道:
“把这个打开。”
至此,荆涛才知道606是郑玉德在清阳临时下榻的房间。
荆涛脱下西装外套,他用力旋转木塞,打开了这瓶红酒。
郑玉德接过红酒,指着上面的外文问道:“我听老罗说你还有个语言专业八级的学位,认得上面的外文吗?”
荆涛看了看,说道:“认得几个。”
“这是什么酒?”
荆涛笑了,说道:“您自己的酒都不知是什么牌子的吗?”
“我当然知道,可是它不知道我。”
荆涛笑了,这话等同于“我认得它,它不认得我”。
郑玉德又说:“这是上次我生日没顾上回家,儿子第二天特地跑来送给我两瓶红酒,我一直舍不得喝。”
“哦,为什么不舍得喝?”
“为什么?你说为什么?”郑玉德理直气壮地说道:“一个我单向输出了二十多年,忽然有一天意外回流了,你说我能舍得喝吗?”
“哈哈。”荆涛大笑:“那您今天就舍得喝了?”
“舍得,舍得,当然舍得,今天,不对,是昨天,昨天到现在我都不知道怎么过来的,好在一切如愿,我不能邀请别人庆贺,还不能邀请你吗?”
“能能能,当然能。”荆涛激动的情绪又被郑玉德调动起来了,他一连说了好几个“能”。
郑玉德将两只杯子放在茶几上。
无论如何,这都不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当初,可是郑玉德将胜隆引进来的,他又自导自演了这么一出,虽然出于善意,但于情于理都不能公开,更不能公开庆贺,唯有荆涛可以作为唯一把盏的对象。
郑玉德端起酒杯,双眼布满了血丝,他疲惫地举起酒杯,冲着荆涛示意了一下,没有说话,就喝了一口。
荆涛也喝了一口。
他来不及回味这瓶来自地球那端的特产,看着郑玉德,关切地说道:“要不,我去搞点酒菜?”
“别,千万别,咱们还是躲在屋里偷偷喝闷酒吧,干。”
说着话,郑玉德又端起杯,喝了一口,他放下酒杯,身子疲惫地靠在后面的沙发上,问道:“昨天是什么感受?”
荆涛端着杯子,激动地说:“四个字,惊涛拍岸、波澜壮阔。”
“哈哈哈。”郑玉德笑出了声:“那是八个字,别欺负文科生不识数。”
荆涛也笑了,说:“我真没想到,胜隆的高层这么通情达理,而且蛮配合我们的。”
郑玉德一听,他倾着身,端过酒杯,慢慢地喝了一大口,随后说道:“世上没有绝对的通情达理,表面上看他们是这样,但是你知道我这两三天是怎么度过的吗?”
虽然不知道郑玉德具体是怎么过的,但荆涛清楚,他那句“世上没有绝对的通情达理”的话,透出郑玉德不为人知的酸楚,无疑,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肯定是不厌其烦地跟企业高层沟通,好话说尽,招术使尽,才有了昨天的双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