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岚看宁铮的神色,就知道他不准备计较,可她哪里甘心,咬了咬牙道:
“侯爷,丞相府能做出偷梁换柱之事,显然是没把宁侯府放在眼里,不能就这么算了。”
她膝下无子,本来就受尽他人非议,如今儿媳从名门贵女变成个上不得台面的低贱庶女,这还不是明晃晃打她的脸吗?
她一定要争这一口气。
宁铮睨了她一眼:“那你想怎样?带领亲兵打上丞相府吗?”
付岚语塞。
宁铮何尝不知道丞相府这是赤裸裸的打脸,可宁侯府早已成了皇帝的眼中钉肉中刺,就因为这样,他连世子都没敢给宁昭请封,就是为了让皇帝减少对侯府的猜忌,现在这种局面,他又能如何?
难道要闹到皇帝面前?
到时候他一句:这是爱卿的家事,朕不好管。他也无话可说。
众人沉默不语。
唐鲤眨了眨眼,感觉哥哥一家都好惨啊,受了委屈连个伸冤的地方都没有。
他乌溜溜的眼珠子乱转,看着宁铮一脸同情。
“侯爷爹爹,咱们都好惨。
在丞相府的时候,嫡姐想要什么只要求着嫡母哭一哭,就什么都有了,我不会哭,就只能捡别人不要的,唉,还是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啊!”
宁昭见她噘着嘴,一副伤心的样子,忙过去拉住他手,另一只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想吃糖等下就给你买。”
唐鲤旁若无人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嗯嗯,相公真好。”
“咳咳,该敬茶了。”
宁铮掩唇轻咳,示意两人不要太过分。
宁昭摸了摸鼻子,将头转向一边。
下人端上茶盏,唐鲤跪在地上,高举着茶盏,露出一口小白牙:“爹爹请喝茶。”
宁铮笑着点了点头:“嗯,以后好好照顾昭儿。”
语罢,端起茶盏一饮而尽,随后给了唐鲤一个厚厚的红封。
轮到付岚的时候,她只浅浅抿了口茶水,让丫鬟端了个托盘过来,上面是一副绿宝石镶银的头面,看成色应该是早些年的老款。
宁昭脸色肉眼见的黑了一个度。
唐鲤却是很开心地接了过来。
“母亲,这饰真好看,应该值不少钱吧?”
见他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付岚掩饰住眼底的鄙夷,淡淡道:“嗯,还好。”
唐鲤嘿嘿一笑,快步走到宁昭身边,语气撒娇:“相公,母亲送了这么贵重的饰给我,我们以后一定要好好孝敬她老人家。”
他将“老人家”三个字咬的极重,付岚差点把鼻子给气歪了。
她才三十几岁,哪里就成老人家了?
宁昭眼中带着笑意,捏了捏他的掌心,轻轻“嗯”了声。
宁铮则是狠狠瞪了付岚一眼。
付岚恢复淡定抿了口茶水,完全不搭理他。
这样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哪里值得她花费心思。
唐鲤好像一点儿也不介意,辞别两人从止戈院出来之后,一直在摆弄手里的头面。
宁昭怕他不看路再给摔了,停下来提醒道:“好好走路。”
唐鲤将饰盒子合上,一屁股坐到他腿上。
“相公,咱们把这头面卖了吧,再买些米粮送给城中的乞丐,就当给你和爹爹积德了,好不好?”
宁昭闻着他身上散出来淡淡的桂花香,刮了刮他的小鼻子,道了声:“淘气。”
唐鲤吐了吐舌头,靠在他肩膀上,赖着不起来。
侍剑推着轮椅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他俩,心道,这新夫人也太大胆了些,难道小将军就喜欢这口?
回了春风院,宁昭命人将头面拿去铺子卖掉,一定要当着众人的面说明,这是侯夫人赏赐给小将军夫人的,小将军夫人仁善,准备在城西施粥三日,救济乞丐及孤寡老人。
这件事不到半日就传开了,都说小将军娶了个好夫人。
也有人议论,这侯夫人也太小气了,给的头面是老款不说,也就值个几十两银子,看来两母子不和的传言果然是真的。
这件事传到付岚耳中的时候,宁铮正在元康帝面前痛哭流涕。
“皇上啊,老臣对大辰朝的忠心天地可鉴,臣这一身伤,还有昭儿的一条腿,可都是证明。
他唐成之狗眼看人低,连个招呼都不打,私自毁约拿个庶女搪塞我儿,往小了说不过是臣子之间的家事,往大了说他丞相今日能悔婚,他日就能叛国。
求皇上为老臣做主啊,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