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时,瘦小的黑影转身钻进一旁的树林里,过了一会隐隐传来压抑的喘息声,再回来时满身的血腥味,他又默默在昭南黎面前跪了下来。
昭南黎睁开假寐的眼,看着天边鱼肚白越来越亮,霞光升起,他才看向面前跪着的脏兮兮的人,“将脸上的布取下来。”
小鬼犹豫一下就照做。
看着鲜血淋漓的伤口,昭南黎起身就走,他既然不稀罕他的丹药,他何必再帮他。
小鬼慌忙拉住他素白的衣角,看着脏污的手将它弄脏,他也没有放开,只是垂头轻轻吐出两个字,“求你。”
昭南黎皱眉看着他嘴里涌出的鲜血,他蹲下身子伸出一根手指点住他脸上还算干净的地儿,扭转他的头看了一下,“你这小鬼到底有什么毛病,脸上的伤好了你为什么又将他撕烂?”
小鬼看着他不说话,先前眼中的阴冷瘆人已不在,只有无助哀求。
昭南黎想不管他的,但作为法律时代的新人类,他的三观不允许他如此,又掏出一颗丹药强硬的塞进他嘴里,抬手一丝微弱的灵力探进他的身体里,将丹药中灵力迅化开,修补着他脸上的伤痕。
“我这丹药很贵重的,你已经浪费了一颗,要是再浪费掉,休想我再给你第三颗,你听清楚了小鬼?”
小鬼只是睫毛颤了颤,浅色瞳孔有着不安。
等伤口愈合,昭南黎愣住了,只见刚还鲜血淋漓的两个地方生出了一大片银色毛,而且他嘴角两边也伸出了尖利的兽牙。
“你有妖族血脉?”
小鬼自卑的缩紧身子,手上还是紧紧拉着他的衣摆,摇了摇头。
“不知道还是没有?”
“我不知道。”
“你为什么要拔掉毛和牙齿?”
“被别人看到他们会杀了我。”
昭南黎难得心里泛起一股异样,他从储物袋中掏出一张给自己准备的面具给他戴上,宽大的面具自动缩小紧紧贴合着他瘦小的脸庞,他伸手抚摸了一下,“以后不要弄了,别人看不到的。”
“求仙人收留我。”
“我自己都是去逃难的,再说我不是仙门弟子,只是一个小小的散修,你要是想有个伴,可以打听妖族的聚集地,到时你就可以和他们生活在一起。”
“他们不会接受我的。”
“为什么?”
“我身上没有妖气,他们也不会承认我是妖,同样厌弃我,我没有地方可以去,只能在树林里躲藏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
“石头。”
昭南黎有些头疼,他遇到了一个比他还惨的小鬼,而且小鬼还缠住他了,两人走在集市上,奇怪的是这一次没人将目光投在他身上,都是看向他身边紧紧贴着他的瘦弱的身影,然后马上嫌恶的避开身子。
开始他以为是小鬼太脏了,他将他领到成衣店,掌柜看见他们就毫不客气的驱赶起来,就算他上前,掌柜还是不留情面。
他们换了一家又一家,都是一样的结果,他恼恨的拖着小鬼回到树林,掏出冷泉扔到地上,瞬间幻化出一池清水,他冷声道:“下去洗干净。”
小鬼楸着衣角无措的看他,“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知道还不去洗干净。”
“没用的,他们讨厌的是我。”
昭南黎眉头一皱,“你什么意思?”
“我从记事起就被人不停驱赶谩骂,甚至还请了仙门弟子要杀了我,那些仙门弟子也嫌弃我脏了他们的手,随意就让我跑掉了,我就把毛拔掉把牙敲掉,躲起来,只要不碰到那些村民就不会遭到他们的打骂,而你是唯一一个没有驱赶我的人。”
“你可别说这就是你缠着我的理由。”
小鬼默不作声的垂下头。
昭南黎闭了一下眼又睁开,伸手摸了一下他脸上枯燥的毛,“你先去洗干净,我去给你买衣服。”
小鬼马上紧张的来拉他的衣角。
他后退一步跃上飞剑,回头看,小鬼正追着他,他加,一瞬消失不见。
他再回到成衣铺时,掌柜的态度天壤之别,好似今日没见过他一样,将店中最是上等的衣衫拿出来,甚至锁在柜子里带有防御攻击的仙家弟子专用的衣衫都拿了出来。
昭南黎也没客气,挑了一大堆仙家弟子的衣衫和配饰,反正他最不缺的就是灵石,他可从魔宫中带出了不少。
待他再返回来时,小鬼还是脏兮兮的抱着双臂蹲在树下,一双眸子凉的瘆人,见到他从剑上落下来,一眨眼又变成欣喜。
昭南黎有些心惊,他感觉的出来小鬼在他面前表现的都是假象,也罢,两人都是相互利用,何乐而不为。
石头泡在冷泉里幽幽盯着靠在树上懒散的人,他还真是特别的,他讨厌他,但不是像别人看他时的那样厌恶,甚至他对他还有一丝怜悯,那更是别人没有的,为了活下去,他跟定他了。
等小鬼收拾齐整,昭南黎才扭头看向他,果然干净的小鬼就没那么讨厌了,他从怀里掏出一把赤色小剑递给他,“你要是愿意跟着我,就唤我一声师父,先说好,我修为不好,还仇家特别多,你……”
他还没说完,小鬼嘭的一声跪到地上,双手接过剑,大声唤道:“师父。”
昭南黎沉默一瞬,“起来吧,以后你就叫阿宁吧,愿你以后平乐安宁。”
“谢师父。”
阿宁身上似乎有一股让人厌恶的力量,甚至能影响到和他一起的人,有了他在身边,人们便不会多看昭南黎一眼,他也就不用去那偏僻的地方,但保险起见他还是在修仙世家少的地方活动,甚至买了书开始慢慢教阿宁修炼。
修炼第一步就是要看看有没有灵根,但阿宁的灵根属实让他看不懂,黑色的风暴还掺杂着白色,两股融合在一起,很奇怪的存在,书上只记载了五灵根及天灵根和变异灵根,他怀疑是变异灵根,但变异灵根也是由五灵根变异而来,那他这黑色又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