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逍还是一如既往的冷心肠。
剑黄巢盯着他看了半晌,最后晃晃脑袋略带自嘲。
“让你这般心性者得剑骨入江湖,未来天下指不定要搅出多少幺蛾子啊。”
“总比圣母心被人算计受气强,世道命数已然待我如虎狼,我自当还以屠刀绝不手软!”
“不错,这我也放心了。”
剑黄巢拄着土坡撑起身子,秦逍上前搀扶,剑黄巢在其耳畔说了一个名字。
“赵红拂?”
“嗯,今后若你能去北齐,替老朽去瞧瞧她,该照料照料,你嫌麻烦就算了。”
“是挺麻烦的。”
提及赵红拂,老黄浑浊的老眼多了几抹清澈。
不过秦逍却不想多问,毕竟旁人的矫情过往跟他无关。
“老黄,除此之外,可还有要说的?”
“沈晏池的事不算完,玄天宗修士皆有一抹灵识存于宗内,谓之魂镜,我在你体内留下一道剑痕,可助你隐匿自身气息七日,若你七日内不能离开靖朝,老朽就只能在黄泉路上等你了。”
“晓得了。”
“若你能活下来,杀了魏征,去我坟头烧炷香。”
“若有那日,烧三炷给你。”
“其它的无了,拐子老马就留给你,切记按时吃饭,注意冷暖增减衣物。”
“少啰嗦,晓得了。”
“那便没了。”
二人忽然都不再说话,就这般静默无言了好久。
“走了。”
老黄拍拍屁股,朝江水背离的方向抬脚迈步。
“你去哪?”
“不用你管,老头我也算纵横一生,向来都是我看别人断气,不习惯别人看我归西。”
日头猛烈,古道苍凉。
一位跛脚邋遢的老人。
一个曾经叱咤的剑客。
就这般一瘸一拐剔着豁牙,走向了专属于他的不归路。
秦逍望着老黄的背影。
老黄渐渐走远,秦逍清楚他已经不配拥有远方。
明明是五月的风尘,刮在身上却凛冽刺骨。
一年多受老黄悉心照料,虽偶有磕磕绊绊,但总归有个人气。
而眼下古道西风瘦马,落魄的相国世子又是孑然一人了。
“老黄!”
他也不知怎么了,突然朝老黄离去的方向大吼。
“老黄!我饿了!”
“老黄!我想吃馍头!还有两颗枣子!”
远方人影依稀,渐渐视线模糊,最后化为泪腺里两颗灼泪滚下。
秦逍抹了两把脸,自打记事以来,这应该是他第一次这般。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哭个啥。
他只知道此刻的矫情,似乎比摘星楼的屠苏酒更让他宽心。
远方。
已经走得很远的老黄,缓缓传来一打油诗哼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