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李峰吃过饭,正在悠然自得的喝着茶水,和对面的熊廷弼两人吹牛打屁。讀蕶蕶尐說網
昨天晚上,王应朝已经托人过来递了消息,说已经帮他把事情办妥了。李峰心中大定,心里放松了下来。
李峰没有见过许显纯,但是他看过史料,对这个魏忠贤手下的第一打手,却是记忆特深。史书上说,许显纯这家伙,不光是恶人,还是个变态,尤喜欢拷打人犯。拷打就拷打,这个时代的官府办案,多半就是靠打。但是这个许显纯,他不但喜欢割取犯人的喉骨,还想出了许多花样繁多的酷刑,比如用铁钩扎穿琵琶骨,把人吊起来,或是用沾着盐水的铁刷去刷犯人,皮肤会随着惨叫声一同脱落。
这也是当初为什么一听到对方是锦衣卫,还是冯家通过许显纯的门路将自己弄进来的,便吓得赶紧装神弄鬼,又是花钱,又是托人,只想赶紧出去的缘故。如果不然,一旦让那许显纯有了闲暇的时间,过来照顾照顾自己,恐怕自己真的就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所以,听到王应朝已经将事情办妥了,李峰便放下心来。
“李峰小子,你今日缘何神情如此轻松”熊廷弼这几天有事没事找李峰聊聊天,从李峰那里也得了不少的好吃好喝的东西,精神状态也好了不少。
李峰笑了笑说道“没有什么,只是我要出去了”
熊廷弼见李峰说的如此轻松,不由得好奇地问道“你为何如此肯定”
李峰笑道“到时候自见分晓”
熊廷弼见李峰的神态,不似作假,沉吟了片刻,这才叹口气问道“你使了多少银子”
李峰一见熊廷弼的表情肃穆,忽然想起来在一本书上看到过,说是熊廷弼曾欲出四万两银子托魏忠贤保命不死,结果不知道为何最后没有出钱,而最后那个中间人就是汪文言。如果熊廷弼真的能够出够四万两银子的话,说不定最后真能够保住性命也不一定。
于是淡淡地笑了一笑,李峰问道“小子的命贱,几千两银子就能够买下来了。熊大人的命,自然就要金贵的多,恐怕需要四五万两银子吧。不过这区区几万两银子,对熊大人来说,恐怕也应该不是难事”
熊廷弼听了李峰此言,神情微变,随后又叹了一口气道“哎,小子此言差也,老夫为官几十年,不过是在京城有一出宅子,在老家置备了些薄田。家人想要帮老夫脱罪,已经将这些田产房子都变卖,不过才一万多两银子。即便如此,上下打点一番之后,那里还有余钱”
李峰听闻此言,不由得大为惊讶,都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可是这熊廷弼的官做到了封疆大吏,国防部长的份上,却没有点像样的家资,说起来,还真是个不太贪财的家伙了。
熊廷弼颓废了片刻之后,忽然又将背一挺,目光如炬,朗声说道“哼,老夫不怕,那些宵小之徒,跳梁小丑,不过是一时得势,蒙蔽了圣上。终有一天,皇上长大一些后,会识破他们的奸计,得知老夫的忠心”
“熊老匹夫,你忠心个屁若是当初兵败之时,趁那建奴立足未稳,收拢残军,保住广宁,你我二人焉能陷此大狱”隔壁的王化贞一听到熊廷弼的话,便张口就骂,隔着过道喷过去一篷口水。
“王化贞老匹夫,若是按照老夫的方略,先主守,再谋攻,又如何能败能战便战,不能战则守,如何能败”熊廷弼也毫不示弱,当即反击。
“哎”李峰见这两位又打起了口水战,不由得长叹一声。
听到李峰的长叹,熊廷弼和王化贞都不约而同的停止了争吵,同时问道“小子,你为何叹气”
李峰摇了摇头,慢慢的说道“熊大人觉得王大人太疯,王大人觉得熊大人太熊你们二位大人其实都不是碌碌无为之辈,若是能够同心同德,估计早就光复辽东河山了,可惜啊可惜,这力量都打在自己人身上了”
李峰说的也是事实,那熊廷弼第一次经略辽东之时,正值萨尔浒之战后,大明官兵闻声色变的时候。熊廷弼却是孤身带着几个随从,就到了被哈赤占领的抚顺城外旅游了一番,不光如此,还叫人吹响号角,但是后金的铁骑却没有出来迎战。等到后来哈赤得到了消息,便知道辽东来了猛人,非但没有出来报复,反而约束部众,不得随意进攻。
果然,熊廷弼在辽东高筑城池,在乡村则搞坚壁清野,很快,后金的军队就吃到了苦头,攻城攻不进去,又抢不到东西,很快就老实了一阵子。直到熊廷弼被杨镐的弟弟给弹劾下台之后,后金的建奴军队才又重新活跃起来,一举攻克了沈阳和辽阳。
至于王化贞,本来也是有些能力,沈阳和辽阳失守后,众将丢盔弃甲,纷纷往关内逃跑。王化贞只带着三千人守一个破城广宁,他却不逃,而是收集了溃兵,又大肆招收民壮,稳定人心,巩固城池,很快就训练出了几万人的队伍。
放在后世,王化贞真是个当政委的好材料,政治思想工作那也是刚刚的。若是熊廷弼当司令主打仗,王化贞当政委,说不定还真能够收复辽东了。
可惜,两人不是一路人,根本就尿不到一个壶里去。
王化贞是东林党人,当朝辅叶向高的学生,担任着辽东巡抚一职,手下的军力,达到了十五万之众。而熊廷弼,则是楚党人物,虽然是辽东经略,名义上比王化贞要大那么一级,可是他能够指挥的军队,却只有区区五千人。而且辽东的军政大权,都是在王化贞的手里。
一个是楚党,一个是东林党,这就悲剧了。
东林党人现在把持着朝政,正在收拾各类不服。凡是敌人的意见,俺都是要反对的。本着为反对而反对的精神,熊廷弼的一切方略都被藐视了。当然了,王化贞的各种方略同样也是被熊大人否决了。
于是辽东就悲剧了,客串司令员的王政委,在遇到哈赤攻击的时候,
摆了一个奇臭无比的阵型,加上部将孙得功降敌,广宁失守,狼狈的逃了出来。路上王化贞遇到了熊廷弼,痛哭流涕,后悔不该不听熊司令命令的时候,熊司令却是冷眼以对。王化贞这个时候提出了一个意见,就是趁后金军队尚未到位,马上派兵加强宁远的的守卫。应该说,这个建议还是合理的。可是熊廷弼却来气了,你小子捅了篓子,却叫我给你擦屁股,门儿都没有。干脆我们一起跑吧,当即带着辽东的几十万军民,退回关内来了。同时为保证不让敌人抢走一粒粮,熊先生干得相当彻底,房子烧掉,水井埋掉,百姓撤走,基本上保证了千里无鸡鸣,万里无人烟。
按说熊廷弼这招,其实也挺绝的,后来哈赤带着兵马一直快追到广宁的时候,就气急败坏的折返了。不为别的,他们这些女真人,是靠抢东西过日子的,可是这一路南下,粮食一粒都没有抢到,每天还得耗费军粮无数。
虽然如此,但是熊经略大人却是讲道关外几百里河山拱手让人,这也是他后来为人诟病,甚至是丢官丢命的原因。
听了李峰说的那句话,熊廷弼和王化贞顿时无语,这其中的过程,他们自然清楚,这个山野小子都明白的事情,他们这些封疆大吏又如何不知道呢
“好好好,小子你说的不错,那两个老家伙就是窝里斗,都该死那你说说老夫又如何”听到李峰的的话,那边的杨镐也是坐不住了,先是幸灾乐祸的笑了一番,然后又对李峰说道。
李峰看了看斜对面的杨镐,叹了一口气道“要说杨大人,你其实并没有多大的错”
杨镐一听,眼睛中放出亮光来,连忙问道“为何”
李峰说道“错不在你,而在任用大人的人大人应该去礼部或是鸿胪寺,当多大的官都没事,干什么非给弄去带兵打仗”
熊廷弼和王化贞一听李峰的话,略作回味,均轰然大笑,知道李峰是说杨镐根本就不知兵事,焉能不败。
杨镐自然也是听出了李峰的化外之意,不由得满脸热,对李峰吼道“李峰小儿,你说我不知兵事”
李峰又叹了一口气道“兵者,诡道也。战争的规则就是没有规则,可是杨大人却是对敌人还彬彬有礼,大战之前,竟然还将出征时间、出征地点、进攻方向写信告诉对方,这不是找抽吗”
杨镐顿时脸色变得很难看,嗫嗫道“我天朝上国,礼仪之邦,自然要显示泱泱大国气度”
“杨大人倒是气度不凡,可结果却是我辽东十二万精锐尽失,从此失去了辽东的屏障,让建奴从那山沟沟里走了出来,从此坐大”李峰对于这种杨镐这种极品迂夫子,也只能是无语了。
杨镐还想要说什么,就听见牢笼的大门打开了,一阵脚步声传来。不多时候,竟然进来几个身穿玄色服装,佩戴腰刀之人。
他们的服装和锦衣卫的校尉服装明显不一样,脸上也更显得耀武扬威。几个诏狱的狱卒满脸堆笑,小心翼翼地陪着。
熊廷弼瞥了一眼,顿时眼珠子一瞪,说道“怎么东厂的番子来了”
李峰这才知道原来这是东厂的制服,心中咯噔一下,心道该来的总归来了。
果然,狱卒来到了李峰的牢门前站定,对李峰说道“人犯李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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