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终究没有听妈妈的话过来把许春芽骂一顿,大概他也不想把这个乖巧听话的女儿逼的太过了。
夜深人静,许春芽还没有入睡,她睁着眼睛看着黑暗中的门,想着门外凉爽的房间,以及房间里自己的三个血亲。她想了很多事情,从小到大她与这三个血亲相处的点点滴滴。
许春芽的内心再度归于平静。
她睡的很晚,早上起来迟了,早饭是妈妈做的,他们已经吃过饭上班去了。许家栋正在吃饭,看到许春芽从房里出来,什么也没说。
早饭还剩一点,许春芽将就吃了,然后洗碗洗衣服拖地,再到许家栋的房里给她补课。
她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坐着,没说话。
许家栋歪着头看他一眼,笑了一声,说道:“我说你有什么好不高兴的,你一个女孩子大学毕业和高中毕业有什么区别,一辈子不都那样?”
许春芽这才将眼睛看向他,说道:“他们的决定,你也知道?”
许家栋轻描淡写地说道:“比你早几天知道吧。我说许春芽,别钻牛角尖啦,爸妈知道你不高兴,所以早上你没起来做早饭,他们不也没生气?所以别闹脾气啦,不然大家都不高兴。”
许春芽气极反笑,一刻钟也不想在她弟弟身边待着,于是站起来往外走。她站在大门口前,想开门出去走一走透透气,却现大门被锁了。
她的钥匙和家里人的钥匙都放在墙壁上的挂钩上挂着,她转头去看,上面空空如也。
这一瞬间,她像是岸上跳动的鱼,空气稀薄,很快便要窒息。
许家栋又从房间走出来了,说道:“爸妈说了,不许你出去。”
许春芽手脚凉。拿走了身份证不算,连门都不让出,他们是生怕自己跑了。什么样的父母会把自己成年的孩子当囚犯一样看待!
她破碎的心疼的让她喘不过来气。
庄先生说有问题要记得向他寻求帮助,许春芽犹豫了,这是她人生当中最痛苦的时刻,她需要庄先生给她支撑,她真的很想向他倾诉内心的痛苦,可是她不敢。
如果告诉了庄先生她现在的境况,庄先生一定会来带走她,然后她的父母会知道庄先生的存在。他们这样冷漠的人,是不会轻易让庄先生带走她的,而且肯定会给庄先生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庄先生是这样好的人,她不希望因为她的家人而对他产生影响。许春芽想要自己解决问题。
这一天许春芽没再给许家栋补课,家务她照做,做完了就在自己房间待着。吃饭的时候她也不再跟他们坐在一张桌子上,而是端着碗在院子里吃。
爸爸妈妈知道她还没想通,便容忍她。而且许春芽虽然不说话,但是家务都是像往常一样做,在他们眼里,许春芽仍旧是乖巧的,给她一些时间,她会认命的。
第二天如是,第三天早上也如是。
第三天中午吃了午饭以后,爸爸妈妈在客厅里休息了一会就又去上班,许春芽洗了碗捂着肚子站到许家栋门口,对他说道:“许家栋,我肚子很痛,想躺一会,等一会再讲题目吧。”
许家栋犯懒,早就不想做题了,听她这样说,便躺床上玩起手机来。过了一会许家栋有些犯困,眼睛迷糊着要闭上,刚关了手机要睡觉,许春芽又来了。
“许家栋把大门钥匙给我,我月经来了,没有卫生巾。”
许家栋翻了个身,说道:“不行,爸妈不许你出去。”
许春芽脾气了:“许家栋,我月经来了,肚子很痛!要么你把钥匙给我我自己去买,要么你去给我买!”
许家栋猛得从床上坐起来,从书包里翻出自己的钥匙扔给他,吼道:“你自己去买,买了赶紧回来!”
许春芽捂着肚子蹲下来捡钥匙,她的脸色很白,许家栋看在眼里,知道她是真的不舒服,他这个姐姐从来月经开始就一直痛的厉害,他是知道的。
“买了就回来睡觉,我也困了,下午不学了。”说完他又倒下去睡起觉来。
许春芽冷笑一声,说道:“你有命睡觉我可没有,我还要做晚饭呢。”
许家栋不理她,她关上他的房门出去,然后拿着他的钥匙开了大门,出去之后又把门锁了起来。
许春芽拔了钥匙往外跑去,跑到巷子口,跑到马路上,跑到十字路口,她在十字路口拦下了一辆出租车,让司机送她市区高铁站。
一个半小时,许春芽站在了市高铁站的售票厅,她用自己的护照和银行卡买了去往省城的高铁票。市高铁站到花城没有直达高铁,她必须要去省城转。
二十分钟后,许春芽坐上了去往省城的高铁,一个半小时以后,她又坐上了去往花城的高铁,这个时候,她悬着的心才开始回落。
她靠坐在座椅上,看着高铁窗户外飞驰而过的风景,她的眼泪终于再度落了下来。坐在她旁边的年轻女士吓了一跳,抽出纸巾给她,关心的问她怎么了。许春芽一边擦泪一边哭着说:“没怎么,我只是太想我男朋友了,我要去见他了。”
她终于要见到庄先生了。
妈妈收了她的身份证,却不知道她有护照和港澳通行证,她当着妈妈的面毁掉旧手机,是因为她还有一个新手机。她洗了碗以后就把新手机和护照藏在了自己的身上,旧衣服旧书包她都不要了。
省城到花城的高铁要五个小时,这五个小时里许春芽仍旧精神紧绷,她很累,但是她不敢闭上眼睛。她眼睛一闭上,就会浮现爸爸妈妈以及许家栋的脸,他们就像是张牙舞爪的鬼影,要将她的灵魂扯碎。
她要赶紧见到庄先生,只有在庄先生的身边,她才会觉得安全。
煎熬的五个小时终于结束,许春芽再度站在了花城的土地上。她下了高铁跟着人流往外走,她抖着手拿出手机,拨打了庄先生的电话。
“喂,春芽!”
许春芽泪流满面:“喂,庄先生,我回来了,你能来接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