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上位最先反应过来,抓住子薰的手,一阵猛晃,“子薰,你听清了没?子薰,子薰,你有喜了”。
他高兴得差点儿像幼儿园小朋友那样手舞足蹈,为了保持形象,又马上恢复镇定。
“有什么喜?”子薰仍然没听懂。
这种场合,已经不需要戴思恭在场,他悄声退出,顺带关上了宫门。
那一脸的沉重,与上位脸上的喜悦形成强大的反差。
他是皇上,掌握生杀予夺之权。
不管他要做什么,臣子只有听命的份儿。
哪怕他要把子薰置于险境,他也不能阻止,他还得全力配合。
因为子薰是上位的碽妃。
他纵然心疼到骨子里,也没资格置喙半句。
上位耐心十足地跟子薰说:“你怀孕了,你怀了咱的孩子”。
“不可能”,子薰说完才意识到不妥,想收回已经来不及了。
避子汤药一次也没落,怎么可能怀孕?
“怎么不可能?”上位的神色暗下来,“咱天天耕耘,怎么不能有收获?”
你天天那样折腾,不是为了放松、享受吗?
已经有十几个儿子了,难道还念念不忘再生。
再说了,那么多年轻的妃子,让她们生也行啊,何苦非找我?
这个戴思恭,肯定是出卖了我,回头得好好问问他。
上位不动声色地看着子薰脸上的表情变化。
过了许久,他才轻飘飘抛出一句,“是不想生吧”。
他强压着怒火,在殿里踱了几十个来回,颤抖着双手逼视过来,“不想给咱生,你想给谁生?!”
子薰陡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条件反射似地回答到:“你,只有你,只想给你生”。
他转身,兀地仰起头,眸中泪光闪现,“这个孩子,你看着办,咱不勉强,咱说过,咱不想为难你,不想为难任何人,来去自由”。
他说完,抬步欲出。
子薰抢先一步,疯跑过去,拦在他前面,“你别走”。
“咱不走,留在这儿做什么?”他别过脸去,不看她。
“我离不开你,你别走,好不好,我会生下来的,会的”,子薰怕他走,怕他彻底失望,怕他一去不回。
“皇后弥留之际,跟我说,子薰不是不能生,而是不想生,我不信,我跟她说,这是我的主意,我怕你伤了身子,不敢让你再生”。
“顺妃带着医生入宫,要求给你诊脉,证明你能生却不愿意生,被咱禁足宫中,没有人可以冒犯你,不管是不是确有其事。”
“咱问戴思恭是怎么回事,他不肯说,宁死也不肯说,他对咱忠心耿耿,从无二心,为了你,他拼上性命也在所不惜”。
“别人的指控,咱一概不信,咱只看事实。”
“咱让戴思恭把你的避子汤药换了,这些天常常和你亲热,咱想看看你会不会怀孕,咱想知道你到底能不能怀孕。”。
“你果真怀孕了,你是真的不想怀孕,不想给咱生娃,你骗了朕,你骗了朕这么多年”。
子薰哭着扑过去,“不是这样的,不是”。
“住口“,上位厉声喝止,眼泪汹涌而出。
“咱第一次向小明王的使者下跪,是为了你,因为钱氏把你困住,咱跪了,她才放你出来”。
“胡大海的儿子三舍被处死后,兄弟们对你愤愤不平,因为三舍把自己酿的酒交了给你,而你从未对咱提过。咱为了平息众怒,假意娶孙氏进门,让她挡在前面,挡住各种非议,咱娶她进门的唯一条件,就是得保护你不受伤害”。
“邵荣告诉咱,红颜祸水留不得,有人想让你死,咱如果想让你活,就不能过于宠爱,钦天监说你是彗星,彗星犯紫薇,你知道这是多大的罪名?咱把你禁足宫中,慢慢想办法,咱怕你受委屈,怕你被暗害,咱让冯胜媳妇训练了女卫,咱让王保保的妹妹向皇后求见你,让崇礼侯买的里八剌给你送礼。”
“咱一心护着你,你却在处心积虑地骗咱”。
“咱在想,你是不是对戴思恭了动了心,才不想给咱生孩子”。
“不是”,子薰跪在地上,扯着他的衣服,拼命摇头。
虽然不知道他为自己做了这么多,但是从始至终,她的心没变过,她只爱凌川。
他缓缓蹲下身,神色稍霁,“你怀着身子,不能过于伤心,先把孩子生下来”。
他将子薰扶起,神色疲惫至极,“回长乐宫歇着吧,这阵子不用来昭人殿了,咱有时间去看你,先把孩子生下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