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和杨宪杠上之后,李善长十分讨厌过于精明的人,整天想着在上位面前打小报告,无事生非,可恶至极。
杨宪行事讲求实效,凡是能让上位对李善长心生反感的事,他都会尝试一二,至于把李善长挤下去后,他怎么干好工作,这一点他从未想过,车到山前必有路,李善长连进士都没考中,他能干的事儿,别人照样也能干。
至于用人效果,是否忠心等关键问题,这些牵涉不到他的切身利益,杨宪不太关心。
只要让李善长走人,自己的地位就更牢靠,待遇就会相对提升。
至于队伍今后如何展,那是上位该操心的事儿。
杨宪热衷于抢占资源,包括在朱元璋心中的地位,而李善长却是一心一意为上位的事业着想。
自始至终,李善长的心中只有上位一人,他誓死追随的人只有上位。
有时候,李善长觉得很委屈。
想当初,郭子兴威逼利诱,让李善长跟着他,当时朱元璋被剥夺了领兵权,泥婆萨过江自身难保,李善长硬是顶住了压力,坚持留在朱元璋身边,让将士们也吃了颗定心丸。
现如今,上位似乎很看重杨宪。
上位的心思越来越摸不透,杨宪故意找茬挤兑人,上位难道没看出来?
一个热衷于内斗的宵小之人,凭什么赢得上位看重,李善长不服气。
自己是坦坦荡荡的正人君子,却要受这份闲气。
几杯闷酒下肚,李善长喝醉了。
正巧子薰去白虎厅找朱元璋,没见人影,于是来李善长这里问国公爷去了哪里。
正好撞见了李善长的醉态。
对于这位李先生,因为前段时间孙氏的事儿,子薰好感全无。
有好几次,李善长向她行礼,她都面无表情的受了。
弄得李善长十分尴尬,朱元璋见状只得大加赏赐,并且让夫人亲自下厨,真诚地向李先生致歉。
“对李先生还是要客气些”,私下里,朱元璋忍不住对子薰说。
“他轻蔑我,我如何客气?”子薰淡然反问。
子薰用词准确,李善长的确瞧不上子薰,而且只是因为不能生育。
这一点儿,是李善长过于冷血了,朱元璋也没法继续再劝,只是尽量减少子薰见到李善长的次数。
子薰暗地里为杨宪撑腰,没少在朱元璋面前说杨宪的好话,枕边风效果相当显着。
李善长日子不好过是意料之中的事儿,忠诚不侍二主,这条道德规距,就能把李善长的退路堵死,让他只能干受杨宪的挑衅而无可奈何。
“上位去了西苑马场”,李善长口齿不清地回答。
醉意朦胧中,仍未忘记轻施一礼。
子薰十分客气地向旁边躲了躲,仿佛仍如初识李先生时的尊敬。
心生恻隐,李善长的年龄比子薰穿越前的父亲还要年长,自己前些日子的确是轻慢了。
“李先生心里不大痛快”,回到长乐阁,旁氏看着子薰的脸色,低声说。
子薰没回声,她在反思自己是不是有些过了。
晚上回来,他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浸透了。
洗澡水早已备好,子薰拿出换洗衣服给他。
他从浴室出来,斜靠在藤椅上,头湿漉漉地,子薰用棉布巾为他擦拭,“李先生今天喝醉了”。
“咱听说了”,他端起小米绿豆粥,喝了一大口。
“杨宪是不是欺负他了?”子薰问。
“李先生岂是杨宪能欺负的?”他微微一笑,“有咱在,没人敢欺负李先生”。
“你还是看重李先生?”子薰拿起檀木梳,轻轻梳理他的头。
“杨宪有时的确不知天高地厚,等过段时间,把他派到外边去”,他又猛喝了几口粥,清凉舒爽,“李先生不该蔑视你,可他是个厚道人,全都是为了咱考虑,看在咱的面子上,不跟他计较,那么一大摊子事儿,都得他去操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