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知不觉就开始相互吹捧了起来。
“韦公好福气啊,你的这两个贤孙一看就是才俊,他日定能出将入相!”
“何止是出将入相,用不了多久,恐怕就能升为千石的都尉或校尉了。”
();() “两位过奖了,他们骨头还嫩,以后还要伱们多提携,才不至于出错。”
“我等世家大族早就共荣辱同患难了,提携他们,自然就是提携我等。”
……
韦贤与他们聊得热火朝天,韦玄成却一言不发地退在身后,若有所思。
至于台上那些不明真相的三辅衙门属官则有些莫名其妙,他们不知道为何今日要突然试练。
毕竟,春试和秋试都有固定的时间,极少有临时改动的时候,更别说如此仓促了。
于是属官当中就有人起了疑心,满是狐疑地走到了点兵台的角落,低声交流起来。
他们起疑心不只因为事发突然,与成制不符,更因为他们中的许多人出身于寒门。
这些寒门庶族出身的属官都是通过科举考试出仕的,看到世家子弟们聊得如此热络,当然有疑问。
只不过,官大一级压死人,更有韦贤这德高望重的内阁大学士,所以还不敢直接顶撞发问。
“今日为何突然要试练?”属官甲问道。
“我等也不知,听说只有三辅巡城亭卒要回原衙试练。”属官乙答道。
“三辅巡城亭卒回来试练,执金吾巡城亭卒却巡视三辅,长安城岂不是空了?”属官丙忧虑到。
“恐怕是如此,但经过这两个多月的大索,街面上应该清肃许多了。”属官丁说道。
“再如何清肃,也不可无人巡视吧,大司马经验老成,为何会这样布置?”属官甲忿忿不平道。
“怕不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属官乙小心地说道。
“今日这校阅场中的世家大族好像多了些……韦阁老怎么也来了?”属官丙疑道。
“这就不知了,我等要小心谨慎些,长安城不太平,不可着了他们的道。”属官甲提醒道。
“这是自然!”众人齐声说道。
当这两群人各自议论纷纷的时候,收到命令的三辅巡城亭卒陆续来到了校阅场。
大约一刻钟后,三千巡城亭卒几乎就全部都到齐了。
领命而来的巡城亭卒也都些发懵,看到点兵台上的一众上官之后,心中疑虑才打消了一些。
几通鼓声过后,在队率和屯长们的整治之下,三辅巡城亭卒们终于在校阅场中整好了队形。
点兵台上的众人当中,韦贤的资历最高,韦玄成的兵权最大,但他们都不宜直接指挥此事。
现在被张安世安排在这里拿主意的,是京兆尹丙显——丙吉的好大儿。
丙显还不到五十岁,如今已经位列京兆尹了,下一步自然能稳入九卿。
之所以要来做这掉脑袋的事情,其实和其他家主的想法是一样的,想要为儿孙谋一个出路。
看到巡城亭卒的逐渐排好阵型,丙显挺胸叠肚,从众人中走了出来,站到了显眼的位置上。
聚集而来的巡城亭卒们都认识丙显,立刻挺胸站直。
有些空旷的校阅场上发出“刷”的一声并脚的响声。
丙显看到自己这些“旧部”的军容如此齐整,心中非常满意。
这几个月来,他们统帅的是原属于执金吾的巡城亭卒,不管怎么说都隔着一层。
而眼前这些巡城亭卒虽不是他们的私兵,但至少朝夕相处了许久,想要煽动起来容易很多。
丙吉故意咳了几声,让嗓子清爽许多之后,才开始说起了早已经准备好的那番话。
“今日召尔等来此,本是为了试练,但就在昨夜,本官得知一个骇人听闻的消息……”
“霍氏皇后失势,心存不满,与霍党余孽勾结,在未央宫挟持县官,欲行弑君逼宫之事!”
“今日子时,县官下密诏给内阁大学士张安世和韦贤,让他们总领军务,起兵入宫平叛。”
丙显的话说完之后,整个校阅场先是鸦雀无声,紧接着就爆发出了一阵排山倒海的议论之声。
巡城亭卒中,不管是刚刚睡醒的,还是当了一夜差的,都被这个劲爆的消息彻底惊醒了过来。
“肃静!肃静!”丙显大声地喊了许多遍,身后的军鼓又急促地敲了几通,才将嘈杂压了下去。
“霍氏皇后之所以今日行险,乃是听闻县官将传位于四皇子……”
“本官乃是县官亲命的京兆尹,有保境安民之责,更有忠君护国之职!”
();() “今日恰好因试练聚兵于此,正可进宫平叛,此乃大汉历代先君庇护!”
“本官将率尔等奉诏入宫平叛,事成之后,定奏明天子,褒奖尔等功绩,人人可连胜三级,赏钱十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