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院家的族人们想跑,可他们的周围却噼里啪啦咣咣钉死了一圈岩脊,直叫人退无可退。
“大人!大人!”
悠依听到有人在其中撕心裂肺的喊:“救命啊!大人!”
又补充了一句:“其实阵法已经好了!离拿下那禅院悠依只有一隅之隔了!”
果然,随着那话音刚落,有一侧的岩脊破开,一群禅院族人们,使劲的你推我搡着,这会儿身为咒术师的十八般武艺倒是都一并使了出来,也不管加强的力量有没有打到自己人了。
所有人都想从这场源自神明的审判之中活下来,他们这个时候才绝望的意识到了自身能力的渺小,还有格外怨憎的望着那边完全处于岩神庇护之下的少女。
“该死的!别碰老子!”
“我可是家族长老!”
“老东西,旧时代的遗物早该去死了!振兴禅院的任务应该留给我们这些年轻血[ye]!”
他们彼此之间都呈现出了最为丑恶的一面,且你推我搡,手上的动作不停,一片血[rou]横飞,间或者有人在惨叫。
头顶那极其富有压迫感的星陨的度抓紧慢了下来,也同时给了几乎所有人“兴许可以逃走呢”的可悲念头。
可就在这一刻,有位少年的声音在他们耳畔轻轻响起。
()“欸~~别想逃开哦。”
那属于风神的狂风一卷,他们连滚带爬的统统翻了回去,而“罪魁祸”其实是一位看起来十分年轻的少年,他悠哉悠哉的在半空中摇晃着双腿,笑吟吟的瞥着面前这群人,就和做什么游戏似的,一旦有人想要往岩脊外围爬,便抬手裹挟着飓风一吹。
“温迪哥哥。”
悠依轻声喊。
“欸~”温迪听起来十分喜欢这个称呼,显年轻,像那边的老友就只能被喊叔叔的份,他笑的一脸阳光灿烂的对悠依挥手,手上的动作却没停。
他又何尝不知道些许她年少时的遭遇?身为神明的自己总会和少女有着千丝万缕的怜惜,可只要是那些许,就足够的触目惊心……
悠依为了大局着相,放弃了复仇,可他们偏偏要踩在她的头上行事,将魔爪伸向了她身边重要的,没有力量的家人。
经历了魔神战争且胜出的神明,远远没有表面看上去的那般纯真无暇,宛若懵懂无知的少年。
他不紧不慢的陪同这些披着人皮的魔物玩着猫捉老鼠的游戏,又回过头询问悠依:“这次,不唤她来了么?”
“她”指的是雷电影。
想必雷电影绝对会非常完美的将这面前所有魔物都砌进这阵法之中。
悠依摇了摇头,她忽然轻轻笑了:“不必。”
她上前几步,拒绝了摩拉克斯先生的搀扶,站定在岩脊之前。
她安静的望着这群人,他们在星陨的压迫之中,在岩元素的共鸣之中,挣扎着,惨叫着,恨不得立刻摁死身边人给自己争取一条出路,而经历了魔神残秽强化的身躯却又没有那么容易丢掉[xing]命,他们在其中跑来跑去,就像仓鼠在滚轮里跑来跑去。
那里面有很多[shu]悉的面孔。
比如那边看起来道貌岸然的长老。
曾经,有些侍女姐姐,也是这样挣扎着,尖叫着,浑身是血的尝试逃离,却又被他们一把抓住,拖回了自己的院落。
还有那边自己的同龄人。
他们会[bi]迫她吞咽能够将喉咙都扎破的尖锐冰块,上升到玻璃的时候,被自己的哥哥现且驱赶,但是小孩子总会有一些千奇百怪的手段的,比如说,往她的身上丢奇奇怪怪的毒虫,脸上,身上,衣襟里,束缚住她的手脚,不容许她挣扎,不允许她将它们抖落。
这也是她那样的畏惧虫子的真实原因。
明明以为是被后来的幸福填满且淡忘的记忆了,却在望着这么面庞的时候变得格外清晰。
啊,是啊,其实她没有一分一秒忘记过自己的仇恨。
……她曾经觉得那样的仇恨不必夺去他们的[xing]命,也只是打一顿也就罢了,可是,他们想要杀了她。
因为她那个时候的放过,妄图改变的禅院直毘人也最终被这个吃人的家族吞噬而下。
禅院甚一仍然在尖叫着出自己的命令,最后变成了请求:“禅院悠依!我是你的亲生兄长!你不能杀了我!”
“悠依,悠依,你听我说,之后你就是我们禅院的家主,哥哥会无条件支持你,饶了我,饶了——”
一滴眼泪从面庞滚落而下。
却不是在为面前这些看似可怜的地狱罗刹而落泪,只是为了自己而落泪。
在她抬起双手长剑的一瞬间,背后的少年抬手捂住了她的眼睛,另一只手放在了她持剑之手上。
他终究还是赶了过来。
“别。”
他轻声的劝:“……不必脏了自己的手。”
女孩轻声的回答他:“可是我想用自己的方式,和过去好好的告别。”
这是只有她才能完成的一切。
在这里,在这一刻,她要对所有禅院家的族人完成清算。
“你不必担心咒术界会追究我,按照咒术界的律法,御三家可以遵照家规行事,禅院直毘人曾将家主之位继承给我,他给我留了纸质契约,是有效力的,他死后,我就是家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