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上正下着一场雨。
非是自然之雨。
血之雨。
肉之雨。
因为在第三拨符纸之前,第二拨符纸先化开了。
之前跳在半空的猎妖客,上去的时候完完整整,最后只有一小半人挂彩落了下来。
其余一大半,严格来讲,不知该算下来了还是算没下来,因为被符意割成、冻成、绞成、炸成、挤成肉块,撒了遍地。
非死即残。
不残也伤。
何止惨烈,简直壮烈。
至此,宠渡周围又空了。
范围,不止方圆五丈。
由于被前三圈人挡过,这最后一拨符纸相对较少。
而此刻,圈子上人都倒下了,便再没有东西挡着,剩下的符纸畅行无阻。
三个圈子外的猎妖客,兀自酣战而不曾围上来。所幸距离一远,就多少有时间做出反应。
故而三个圈子外的人,死伤最少,却叫得最惨。
倒不是说三个圈子上的人不惨,其实更惨,但实在是没几个活人了,只几个伤者躺在地上呻吟,闹出的动静远不及圈外大声。
胡离不胜唏嘘,“几百人的队伍……”
八百人,混战中被砍去一半。
近三百人围宠渡,瞬间倒下七成。
眼下还能喘气儿的,总不到两百。
尸满地,断肢狼藉。
哀嚎遍野,怪味钻鼻。
衬着电闪雷鸣与鬼魅烟火,一切宛如修罗地狱。
这种观感上的刺激与折磨,并不比死了更干净。
活下来的人心底阵阵恶寒,提着刀剑的手,止不住轻轻颤,耳畔不由回荡起邀月楼外那个戚胖子说过的一句话。
——“今晚会掉很多人头,却一定不会有他的。”
“疯子。”
“妖魔。”
“杀坯。”
“惯偷。”
“这么多符纸,这小子到底祸害了多少灵材铺?”
“他到底还藏有怎样的手段?”
夜风“呜呜”,也似哀鸣。
胆儿小的——不管是眼下在场的,还是少部分像童泰那样后来赶到的——见此情景,庆幸尚且不及,哪里还有心思继续追杀?
惊惶后怕中,不少人索性捞几个袋子各自回城去了。
而猎妖客中,不乏彼此认识,虽然谈不上搭伙做事,却不碍互通消息。
一人干翻三百人!
只此一句,便把不知多少人吓破了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