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中的寒焰星光,不再是那么冷漠。
不会熄灭,却显得有些黯然。
你对我的好意,我怎能不知道?他想。
——虽是无心赋海棠,岂知揉入一味相思长。
程灵素略微失态以后,缓了一会儿,又恢复过来了。
她毕竟是个心智然的女子,并不想也没有必要再去描补什么。
医女直直地看着他,道:“师父走后,我本就孤身一人。”
“两个师兄,一个出海,一个云游,都不知道在哪里。”
“天下之大,我待在哪里都好。”
程灵素说道,“你只回答我一句,你想让我留在这里吗?这样就好。”
毒手药王的小弟子,原是那样聪慧的女子。
只是,
医者救人难自渡,
最是难解痴念作缚。
玲珑七心问红袖,使灵枢神技,怀缕缕情思如素。
明眸深处偏藏公子秀骨翩翩影。
那人原是神仪明秀的男子,几缕沉郁的病色,也掩不住意气风之时的眉目疏朗。
但为什么此刻,他眉宇间隐隐约约的是疲惫呢?
程灵素心下黯然,若真是让他很为难,她宁可不要他回答,也不要叫他有一点为难。
公子眉间犹有疲惫,但已恢复了从容淡然的模样。
那双好看的凤眸也却也不是那样冷漠,微微上扬的唇角,秀温然。
“我想。”他轻轻吐出两个字来。
再多余的话,什么利益,什么纷争,苏子期不想说,也不忍心说。
从来是心藏猛虎的深沉公子,能吐露出这两个字,已不是件寻常的事。
苏子期极力压制着躁动不安的魔种,‘魔种’实在不明白,主人不能顺应本心说话呢?
公子无暇他顾,只道这事一过,得了空闲必要闭关潜修一段时日。
这两个字一入耳,程灵素便笑了。
笑魇如花,容貌虽不甚美,此中风情却不足为外人所道也。
公子不由也笑了。
两人笑过之后,程灵素的眼光落到桌上的未画过的画纸上。
不知想起什么,她忽地看着画纸,喃喃自语:“她真美啊,人很美,你画得也很美。”
苏子期微微一怔,随即会意他说的是先前那张画纸上的人儿。
他把怀里那卷画摊开来给程灵素看,道:“那张算什么美?虽不知她现在长什么样,想来画中是难绘万一的。”
画中的女子,方当韶龄,不过十五六岁年纪,肌肤胜雪、娇美无匹;容色绝丽,不可逼视。
模样神情分毫不差,如在眼前,就连钗衣饰也一一描绘得精细逼真,可见下笔之人的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