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一听这番话,芈6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怔愣良久,他反应过来后,脸色唰的一下变了。
“放弃为何要放弃我们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芈6不知道斛律偃为何突然产生这个想法,但他知道这个想法是错误的。
斛律偃怎么能不找回剩下的器官
且不说斛律偃放弃的行为会大大折损自己的寿命,就算斛律偃放弃了,可那些人不会就此放过他。
尤其是闻人家和剩下的司徒温婉,他们绝对不会放过斛律偃。
芈6把膏药盒子放到床上,伸手捧住斛律偃的脸,他想起不久前他和古秋的对话,顿时皱了皱眉“你是不是听到什么了”
斛律偃仰头望着芈6,漆黑的眼眸里映出芈6焦急的脸庞,他不答反问“是不是有人想要除掉你”
芈6心里一惊,表面故作淡定地说“为何这么问”
“我原以为那些人都是冲着我来的,可经过上次的事,我慢慢觉不对。”斛律偃有些害怕,搂在芈6腰间的手不自觉地加重力道,“既然目标是我,为什么每次你都要和我一起处于危险之中”
芈6沉默不语。
“那个人的目标是你,对吧”斛律偃缓慢地说出了内心的猜测,“那个人真正想要除掉的人是你。”
芈6勾了勾嘴角,笑容里全是苦涩,他安抚地摸了摸斛律偃的背“是我。”
尽管心里早有猜测,可真正得到这个答案时,斛律偃还是没能压住内心翻腾而起的恐惧。
那阵恐惧如浪潮似的地扑了过来,出难听且刺耳的尖笑声。
哪怕他没有心脏,他好像也感受到了心脏骤缩的窒息感。
没有人能从他手里抢走芈6。
没、有、人
他决不允许
倘若有人敢打芈6的主意,他就把那个人一点、一点、一点地撕成碎片,他不介意浪费这些力气,他要让所有人知道
芈6不能碰。
斛律偃双手抖得厉害,几乎脱缰的理智在芈6一下又一下地安抚中逐渐回笼,他敛去眼中沸腾的杀意,沉静地看向芈6“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芈6不知道短短瞬间里,斛律偃的思绪便已经过千变万化,他茫然地摇了摇头“我只知道他能附着人身,并且对我有着很深的恶意。”
斛律偃把下巴搁在芈6的腹部,这样亲密的接触能让他心里好受一些,他又问“你心里有怀疑的人选吗”
芈6摇了摇头“我从小到大接触过的人不多,在遇见你之前,我除了京城外呆得最久的地方便是行天派了,不过我的师尊和行天派的联系并不紧密,我们修炼多是在行天派外的巨横峰,和行天派的人来往甚少,更没有结仇的机会。”
斛律偃问“你师门下的其他人呢”
芈6道“我师门下的人不多,加上我在内只有七个,虽然我没有常住在巨横峰,但是我和他们相处融洽,也都是知根知底,他们没有非要杀我记的理由。”
斛律偃沉默了一会儿,眼神沉了沉“那你家里的人呢”
尽管觉得不太可能,可听了斛律偃的话后,芈6还是认真地想了下,这么一想,就更加觉得不太可能了。
“我爷爷那脉传下来的孩子只有我一个,我是芈家唯一的继承人,若是我没了,还有我爹在,无论如何都轮不到旁人。”说到这里,芈6叹了口气,“我不觉得会是他们当中的一个,我已经是这一代里年纪最小的了,我前面有五个哥哥姐姐,他们早已成家立业,膝下儿女成双,断不会为了一己私欲做出如此冒险之事来。”
“那会是谁”猜不到答案的斛律偃变得急躁起来,眼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层层戾气,“是闻人正是司徒温婉还是林稷的亲信”
芈6感受到了斛律偃情绪的起伏,一把将人抱进怀里,轻声说“别猜了。”
斛律偃仿佛听不见芈6的声音,嘴里自言自语地说“或者是灵丹宗的人”
说完,他似乎确信了这个猜测,声音猛地一冷,“我早该把那个宗门的人全部杀掉。”
“别猜了。”芈6索性用手捂住斛律偃的嘴巴。
斛律偃的嘴唇在芈6的手心里张了张,他还想说些什么,可到底忍住了。
“应该不关灵丹宗的事,自从得知齐望天和齐恒双双死亡的消息,灵丹宗便一直处于内斗的状态下,别说他们没有精力顾及其他,他们本就是见风使舵的墙头草,在事态确定下来之前,他们不可能也没有胆量去当那个出头鸟。”芈6低头在斛律偃的眉心处亲了亲,哄道,“那个人的目标是我,这次失败了,下次还会再来,我们做好准备,总能识出那个人的身份。”
斛律偃应了声好,但看着垂头丧气,心情很不愉快。
“对了,倒是你的事。”芈6话锋一转,语气也沉重了几分,“你只剩下一双手和一颗心脏没有拿回来,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放弃”
斛律偃闷声道“我不敢了。”
“不敢什么”
“我不敢再从你身边走开了。”斛律偃拉起芈6的一只手,强硬地和芈6十指相扣,“我害怕我一转身,你就没了,同样的事我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没人知道。
当他转身看见芈6倒在血泊中时的心情。
当时他自己整个人都快裂开了,仿佛全身都在遭受着天雷的积压,剧烈的疼痛从四面八方汇聚到胸膛深处。
那一刻,他真的险些死掉。
即便是当初躺在祭祀台上也没有那般痛苦和难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