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是上杉前辈吗?”
撑着雨伞的路明非轻声问道。
听到“上杉越”这三个字,越师傅的神情就变了。
虽然仍穿着那身拉面师傅的衣裳,但他的身影无形之中高远得像是站在远山之巅。
“桐谷君,我得打洋了,这杯酒算我送你的,真是不好意思。”越师傅澹澹地说。
“可那位客人不是来吃面的么?”桐谷指了指大雨中撑着伞的路明非。
越师傅摇了摇头,“他是不是来吃面的我都得打洋了,晚上出来乱跑的人各种各样,也许他是出来收保护费的也难说。”
“收保护费的?”
桐谷大吃一惊,难道这个看起来挺斯文的年轻人是黑道,他面条也顾不得吃了,赶紧起身收拾东西。
越师傅拎起桐谷的书包递到他手中,“好好努力泡上明日奈,再带她过来吃面。”
他送了桐谷几步,然后转身看向那个叫出他记忆中那个名字的年轻人。
清朗的五官协调自然,明亮的眸子好似星辰,额前几缕碎发垂下,截断了一双龙眉,表情带着狂热的野性,颇有几分西部牛仔的感觉。
“你是蛇歧八家的人?”越师傅问,这个年轻人给他一种很奇怪的感觉,难以言叙。
“不是。”路明非说。
“不是就好,如果是的话我只好把你全身骨头打折,然后塞到垃圾桶里。”
越师傅说着回到车边,把围绕招牌的彩灯关了,只剩下汤锅上的一盏孤灯。
此刻年轻人已经收起伞,坐在棚子下了。
“上杉前辈,麻烦来碗面,我晚上宵夜都没吃。”年轻人说,有种自来熟的感觉。
“你聋的么?我说我打洋了。”越师傅大声道。
“可我没准备付钱啊,这样您就不算营业了。”
“你这个混蛋小子!”
越师傅气得没辙,“吃什么面?”
“就吃您拿手的那种吧。”路明非道。
越师傅一边抓起一把面条放进汤锅里,嘴里不知道滴咕着什么。
“听闻当年上杉前辈您是黑道至尊,如今为何在这里卖拉面?”路明非好奇地问。
越师傅没好气地说,“这有什么好说的,转行了呗!”
转行?
路明非莞尔,从黑道至尊到拉面师傅,这行业跨度太大了吧。
“年轻人,你是谁?怎么找到的我。”越师傅幽幽地叹了口气,问道。
“上杉前辈,在下路明非,是卡塞尔秘党的执行官,奉昂热校长的指示前来寻找前辈的。”
路明非说道,递给越师傅一把折刀。
这是一柄造型古老的大号折刀,考究的嵌铜木柄,微微呈弧形的刀身上是扭曲的纹路,这是一柄极其罕见的花纹钢刀,在古代这些珍贵的陨铁只用来打造英雄的佩刀而已。
这是昂热校长的佩刀,也是证明路明非身份的信物。
“原来是昂热那个老家伙,我就说嘛,我是被时代抛弃的人,还有谁能记起来……”
越师傅在面上多加了一块叉烧,放在路明非面前。
“其实犬山家主也知道您在这里吧,先前他跟我暗示过您的存在,还告诉我这条街的地权六十多年来就没有发生过变化,土地的持有人是上杉前辈,您已经拖欠了几十年的土地税。”
路明非舀着乳白色的浓汤,“他还让我转告您,他已经帮您把这条街的土地税给补上了,否则您连在这条街上卖拉面的权利都没有。”
“谁要他多管闲事。”
越师傅皱了皱眉,“这块地不是我的也不要紧,我照旧可以推车卖我的拉面。”
“这可是条价值12亿美元的街啊。您在价值12亿美金的地皮上摆拉面摊,别装穷了。”路明非笑道。
“年轻人,不瞒你说,我真穷得很,这些年就靠卖拉面养活自己。
我手里值钱的东西就只剩下这块地了,可卖掉了它就会被开发成摩天大楼,这些老房子都要被拆掉,老树都要挪走,我这样的老东西就没有栖身之地了。”
越师傅边说话边随手收拾桌面,六十多年的拉面生涯已经把这位曾经的大人物变成了拉面师傅兼巧手伙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