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阳听得一头雾水,怎么救人还得被骂?
她满是疑惑的看过去,许正清沉声解释:“我等不是你口中所言之劣徒。”
“我们是京城来的钦差大臣,你若有冤屈,不妨直言。”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四人,沉思片刻他才反应过来。这些人没有直接杀他,反而是出手相救。
看着他们的穿着和周身散的凛然正气,与追杀的人截然不同。许是连日以来精神太过紧张,方才居然没有再多思考一下。
害怕因为刚才的话冲撞了眼前几位贵人的男子,他艰难的爬起,跪在地上,脸色苍白。“草民董大壮见过大人!求大人为百姓做主!求大人救救南乌县的百姓们!”
此前上京告的是南乌县百姓,其地处江海汇聚之地,受灾最为严重。
董大壮像是将要溺亡之时,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绳索,即便虚弱至极,他还是猛的磕头求着:“求求大人!求求你们…”
看到这里,虞文娇的眼底微红。
身侧霍文景伸手挡住了他行礼的动作,传来一道关怀又极具清冷的声音。
“且慢,你身体虚弱,经不起折腾。有话直说就好。”
董大壮泪眼婆娑,哭得鼻涕眼泪糊了一脸,他几度哽咽,强压下心里的伤心和愤恨跪地哭诉。
“草民是南乌县龙虎村人,家里一共四口人,而今只剩下我一人。”
“前几个月,涝灾淹没了庄稼和村子,我等居无定所,只能投靠州县。他们那些贪官污吏,愣是没有一丁点补救之法。”
“我们每日领着清汤似的米水过活,不知饿死了多少人。后来他将我们赶出县里,四处漂泊,自生自灭……”
“我家中的老母亲病死街头,妻子瞒着我为襁褓之中的孩子,割血喂肉……”
董大壮声泪俱下,最后只能徒劳的坐在地上崩溃大哭。
他本来也是要死的,是村民们救活了他,众筹银粮才让他有机会来告御状!
虞文娇就这么听着,都觉得心痛难忍,眼眶湿润,劝慰的话到了嘴边,却难以开口。
再多的安慰,也不抵他切肤之痛。
身旁的安阳哭红了眼,泪珠伴着清风拂过,吹落在地。
她从没想过,会有这样的事,也从没见过那么凄惨的人。
如今她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说她在胡闹。前十几年至今,她被父皇母妃保护的太好,不知人间疾苦为何。
眼前的一幕,已经震撼人心,再往南去,岂不是更可怕…
相比较两个女孩的伤怀,霍文景和许正清稍显镇定。
这世道并不太平,一个是在边关看惯了生离死别的将军;一个是本就在淤泥里摸爬滚打至今的官员。
虽心痛他的过往,但更多的是为时已晚的叹息。
当务之急,是了解更多关于灾区的情况。
霍文景走上前,蹲下同他对视,沉声问道:“据上一批流民入京所言,州县勾结,将百姓聚在城郊看管。你与他们相差足有月余,敢问这期间生了什么?”
董大壮闻言色变,相比较刚才的哀伤,添了不少怨恨情绪。
“是有人在吸我们老百姓的血!盼着我们都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