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端阳节。独写菖蒲竹叶杯,蓬城芳草踏初回。
去年因为国丧而取消的龙舟宴,今年再次操办起来。但因穆太后常年礼佛不喜欢热闹,龙舟宴的场面规模远没有之前那样盛大。
秦栩毫不犹豫地借口身体不适推脱了进宫领宴。穆旭东也借口王妃身体不适告了假。
朝中言官自然有看他不顺眼的,借机弹劾,但圣上不在乎,所有弹劾的奏折都丢在勤政殿落灰。当然穆旭东也不在乎,现在他手中没有兵权,对权柄政务也从不多问,只是一个陪着妻子在京养病的闲散王爷。
荣靖王府的后花园里,一片芍药开得正好。
花圃旁边的凉亭里摆着全副的榻席、屏风、高几等。秦栩歪在美人榻上浅浅的睡着,弄墨手里拿着一柄拂尘,时不时地甩两下,驱赶着偶尔飞过来的蜜蜂和蝴蝶。
穆旭东穿过一片争芳斗艳的芍药进了凉亭,在秦栩身边坐下来,伸手把人揽进怀里。
秦栩睁开双眼,懵懂的看着穆旭东:“做什么叫醒我?”
“已经午时了,你再睡就错过了用饭的时辰。”穆旭东说着,用自己的脸贴了贴秦栩的额头,“可是哪里不舒服?怎么这样嗜睡?”
秦栩瞪了他一眼,哼道:“累。”
“昨晚我也没闹你呀!刚二更天就睡着了,今儿辰时才起的。怎么就困成这样?”穆旭东把人直接抱起来放到自己腿上,“今天是特别的日子,咱们要庆祝一下么。我有个好东西要给你看看,你随我去,好不好?”
秦栩浑身酸痛,完全不想动弹,皱眉道:“什么好东西?你拿过来不就行了。”
“在树下埋着呢。我带你去挖出来。”穆旭东轻笑一声,直接抱着人起身往外走。
秦栩还以为是花园子里的某棵树,然而穆旭东却抱着她一路往前,穿过内宅后院径直到了前院的东跨院。
这里是之前穆旭东住的院子,院子里有一棵粗壮的玉兰树,枝丫茂盛,遮住了半个院子的烈日骄阳。
“先在这里坐着。”穆旭东把秦栩放在树下的一个藤椅上,又喊人去拿铁锹。
秦栩就坐在藤椅上看穆旭东吭哧吭哧挖土。挖了没一会儿,穆旭东就把铁锹丢掉,蹲下身去用手挖。
“什么宝贝值得你这样?”秦栩好奇地起身走过来。
“挖到了!”穆旭东把浮土拨开,坑里露出封坛子的泥封。
“……”秦栩顿时无语。
“看。”穆旭东把那只小坛子从土里拿出来,拂去上面的泥土,露出坛子上的一个“秦”字。
“这好像是我家自酿的酒……”秦栩纳闷地问,“你怎么会有这个?”
“这是你送我的定情之物,如今我已经抱得美人归,这酒原本应该是咱们洞房花烛夜的交杯酒,只可惜婚事是在荥州办的,太仓促,没来得及回来取这坛酒。”
秦栩恍然道:“我想起来了——这是那年我过生日,琅月郡主替你和宸王带了贺礼,我回了你……们每人一坛酒。”
“是啊。你不知道那天我有多高兴!”穆旭东起身,并伸手把秦栩也拉起来,“成婚那天没喝上的酒,今天必须得喝了。走!”
这天,荣靖王夫妇二人在自家花园里品酒赏花吃粽子。花香旖旎,岁月静好,整个帝都城的热闹都跟这片芍药花圃无关。
秦栩没有贪杯,只陪着穆旭东喝了一杯就不再喝了。
穆旭东看她靠在榻上又有些昏昏欲睡,终于忍不住喊人:“去请云先生来。”
“不要。”秦栩忙阻止,“今儿过节,没什么大事不要打扰别人一家子团圆。”
穆旭东不知第几次摸秦栩的额头,皱眉问:“你是哪儿不舒服?我看你这精神实在不好。”
“就是想睡觉。”秦栩握住穆旭东的手,顺势倒进他的怀里,“你别吵,让我睡一会儿。”
“这儿有风,我们还是回屋去吧。”穆旭东把人抱起来往外走,又朝弄墨使了个眼色,让她去找云雎。
秦栩被放在床榻上的时候睁了一下眼睛,看见穆旭东正在放帐幔,便咕哝了一声“别吵我”,卷着薄被转身向里沉沉睡去。
一炷香的功夫,云雎背着药箱进来,默默地向穆旭东行礼。
穆旭东引着他进了卧房,把秦栩的手腕轻轻地捧了出来,把自己的帕子搭上。
云雎认真的诊脉,片刻后面带喜色,示意穆旭东到外面说话。
穆旭东满脑袋问号,跟着云雎出去后,小声问:“王妃这几天总是睡不醒的样子,到底是怎么了?”
云雎朝穆旭东躬身行礼:“恭喜王爷,王妃有喜了。”
“……”穆旭东顿时呆住,直愣愣的看着云雎,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云雎又笑眯眯地说:“王爷放心,王妃和胎儿都无碍,只是初孕不足三月,小心些是没错的。最好别同房……”
穆旭东认真听着云雎的叮嘱,一连声答应着:“好,好……知道了,记住了……”
云雎告辞的时候,穆旭东忽然想起什么,忙叮嘱道:“这事不要声张,岳父岳母那边我自己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