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了几年了?我怎么有些记不清了?”
冬雨明白秦栩梦里的是燕氏,于是细想了想,说:“算起来,也有七年了。那时姑娘还小,余府的人从不提如夫人的祭日……”
秦栩看了一眼泛白的窗户纸,又打了个哈欠:“天要亮了,你一夜没睡,这会儿功夫快打个盹儿吧。”
“姑娘身上还疼么?”
“不疼了,睡吧。”秦栩说着,自行把被角拢严实,又合上眼睛。
冬雨的确是乏了,听秦栩说话如常,心中安定,很快就进入了梦乡。秦栩却睡不着了。
梦中她自空中坠落,落进一个坚实的怀抱里,在醒来之前,她看清了那人是穆旭东。
燕氏说让她回家,说送她回去,然后把她推进了穆旭东的怀抱……
天凉之后,大家都先后起身。
穆旭东见秦栩穿戴整齐出来用早饭,便捏了她的手低声说:“手有些凉,还是再加件衣裳。”
“今日天气好,太阳晒得暖。用了早饭,咱们就赶路吧。”
“我已经交了店钱,说好了再住一日。”穆旭东把刚出笼的肉包送到秦栩面前,“早起我去找热水,瞧见厨娘正在包包子,豆腐馅儿,还有韭黄鸡蛋馅儿,你尝尝哪种好吃。”
“嗯。”秦栩夹了一个咬了一口,“嗯,豆腐馅儿的,还可以。”
穆旭东又把热热的红枣粥拉到自己面前,用汤匙轻轻地搅着。
冬雨一看自己的活儿被抢了,便默默地去煎药。
“我好多了,若多留一天,成婚的事情怕又要往后推……你是不是不想娶我?”秦栩说到后面,黑着脸瞪穆旭东。
穆旭东舀了一勺红枣粥送到秦栩嘴边,委屈巴巴的说:“这可冤枉死人了!我巴不得现在就把你娶回去,天天守着你呢。那不得岳父岳母大人同意么。”
秦栩受不了这人腻腻歪歪的眼神,夺了汤勺自己吃粥。
穆旭东终于现了拿捏秦栩的新法宝,凑近了她耳边说:“你倒是说说,等到了雍乐郡后,我把昨晚郎中说的话跟岳父岳母大人一说,她们两个会怎么样?”
“你敢!”秦栩怒视着穆旭东。
“好,好……”穆旭东忙举手求饶,“我不敢……但,你若是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不用我告状,他们也会现的。”
“只要你不说,他们就不会知道。”秦栩又瞪了穆旭东一眼。
“好。”穆旭东爱死了她这副恼羞成怒的小模样。
秦栩没有扭过穆旭东,到底还是在这家客栈多住了一天。
穆旭东趁机让人把元祚的那辆马车里重新换了坐垫靠枕以及毡帘等,又用秦栩随身用的香饼熏了半日。
午后,阳光极好,穆旭东怕秦栩闷,叫着她在镇子上转了转,恰好遇到一个挑着担子卖糖的,他一口气把人家的松子糖都买了下来。引得秦栩又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偷得一日浮生闲,秦栩用了两日汤药,身体和精神都恢复了不少。一行人启程赶往雍乐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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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栩和穆旭东回京,并未影响家中人为他们准备婚事。
罗琉纾掰着手指算秦栩赶回来的日子,心里担忧焦急,便扯着秦隽清唠叨:“眼看还有三天就出嫁了,她居然还没回来!我这心里真是……”
秦隽清把小儿子抱在怀里,捏着他的小手往棋盘上落子,随口敷衍着自家夫人:“夫人放心,栩栩又不是自己回京的,行程若是耽搁了,荣靖王也一样被耽搁。”
罗琉纾把手中棋子丢进棋笥,叹道:“咱们倒是没什么,反正亲友也不在这里。可穆氏旧部众多,人家背地里还不知怎么议论呢!这倒好,人还没进门,先被人嚼一顿舌头。”
秦隽清指着棋盘无奈地说:“你说话归说话,丢棋子做什么?这一局还没分出胜负呢。”
“我心里烦得很,左右也赢不了你。你且看好棠儿,我再去看看栩栩的嫁妆。”
秦隽清笑道:“拢共四十八抬嫁妆,你来来回回看了三四遍了!”
“瞧老爷这话说的!我倒是想十里红妆送女儿出嫁呢!若是在京城……”一说这话,罗琉纾更生气,眼看又是一箩筐的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