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栩抬眼看穆旭东示意他该滚蛋了。穆旭东把一盏茶喝光,起身从窗户里跳了出去。
这里是二楼,他这么猛然跳下去,把街上的人下了一跳。但人们看清是他之后又麻木的摇摇头,该干嘛干嘛。毕竟穆家小侯爷这种混账羔子,做什么出格的事情都不稀奇。
秦栩把穆旭东用过的茶盏丢进洗茶钵里,画眉方去打开门,对外面的宋窈窕说:“宋娘子,请进吧。”
“谢姑娘。”宋窈窕进了雅间,身后还跟着三个男子。
秦栩目光随意一扫,就把宋窈窕身后的三个男子分清楚了。
年纪最大的那个是崇州港的袁天和,留着络腮胡子的是萍州港甘朋义,白面小生一样的那个是夷丰港的韦康。秦栩猜度着,这三个掌事人应该是宋窈窕说服并带来认主人的。
“宫津港掌事宋窈窕拜见主人。”宋窈窕进门后便跪地磕头。跟在她身后的三个大男人在看清茶桌后那个眉清目秀弱不禁风的小公子后,微微愣了一下,先后跪在宋窈窕身后。
“宋娘子和三位掌事,请起。”秦栩随手拿出三只茶盏摆在对面,又说:“三位掌事是初次见面,还要劳烦宋娘子引荐一下。”
宋窈窕把身后三人挨个儿给秦栩说了个清楚明白,之后方说:“主子,这三位掌事都遇到了事儿,想求您帮忙寻个出路。”
“哦?”秦栩有点意外,原本还以为这三人是表忠心来的,没想到却是来求人办事。
“主子,是这样的。崇州港有七艘货船在经过夷丰港的时候被当地的指挥使给查了,这七艘船里装的是粮食,夷州指挥使说接到举报,说他们运的粮食本应该是军粮,要送去镇北侯崔鹤明军营的……”
秦栩眉头皱起,冷声说:“啧,你们还真是大胆,居然感染指军粮?”
袁天和起身离座,跪在地上说:“主子明鉴!我们怎么敢染指军粮呢?这分明是我们从东南粮商手里购进,要卖到黎东五郡的民粮!当官的两只嘴,他们说是军粮,我们这些平头百姓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之前遇到这样的事情,你们不都会报上宰相府的名头么?怎么,这次连宰相大人都不管用了?”
袁天和低声说:“之前我们都是跟当地的布政使打交道。这会扣住我们的是兵马指挥使……”
“明白了。”原来余宰相的手再长,也没伸到夷州军方。秦栩勾起唇角,又看向其他两个人,“你们二位的难处呢?也跟袁掌事一样?”
甘朋义和韦康对视一眼,两个人起身跪在地上,小声说:“回主子,我们比袁掌事还头疼,我们的船上除了杂粮,还有……铜铁。”
“呵呵!”秦栩忍不住笑了。这些人真是胆大包天啊!
“主子!我们夹带的铜铁数量很少,就是贩卖给老百姓打制农具器皿的!之前我们也夹带过这类货物,但……”
秦栩冷笑道:“以前你们打点了各处布政使,再披着余家这块狼皮,便能横着走,对吧?”
宋窈窕看秦栩真生气了,也赶紧起身,跪下求情:“求主子别生气!等过了这一关,咱们好好整顿一下,他们这次吃了教训,以后绝不敢再做这种事了。”
秦栩默默地喝了口茶,方叹道:“这件事情,你们不说清楚,我想帮也帮不上。另外,这事儿你们想瞒着我也没关系,我自有办法查个一清二楚。若等我自己查明白了,你们就算是磕破了头,也没用了。”
“是,是!小的明白!”袁天和第一个应声,他的货船是最先被扣住的,在这之前已经求到了余家。
余郴直接给他回话,如今时局敏感,余家不好出面。当时,袁天和想死的心都有了——连余家都不好出面,那还有谁能当他的护身符呢?
接下来两壶茶的时间里,袁天和,甘朋义和韦康三个人把自己平日生意往来客商以及货物来源走向等全都跟秦栩说了个明白。
这其中自然不乏一些违规违纪的货物往来,甚至还有倒卖军粮以及赈灾粮的事情。但这些事情仅凭这三个人的口头表述,根本不能搬倒余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