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珠,擦干,洗净。
浅白油润。
透亮处的光泽让李治记起初遇武则天的光景,那时可真好啊,彼此年少,却绝想不到——
在三十六岁这年生辰,如此大好光景,却只能在这阴暗的地下才能与心爱的女人“相伴”。
这建造的幽室,正对应的就是御书房。
仰望石板,李治幽幽道:“拿笔墨来。朕要给上官仪书信一封压压惊。”
做戏就要做全套。
内监快哭了说,“哎哟,陛下,太医说了您得好好养着,您养着是可以长命百岁的……就别操劳了……”
“长命百岁,呵。”
“朕不想真当个病人废人,非如此,朕倒是宁可短命,少活几十年无妨,可江山不能乱……纸,笔,怎么,你这老奴还要朕亲自去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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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则天从“上任”天后陛下,便是宿在御书房的。
她此刻阅览完毕,卸了妆容,终于夜深无人打扰有自己的时间。
是很短暂的空隙,她走到窗边仰望明月,忍不住双手合十,默默祈祷——
愿所有因此而牺牲的人,婴……早登极乐。
远处佛声仍悠悠扬扬,一只黑猫跳上窗台,尾巴勾勒着武则天纤白手臂…
武则天将那猫抱起,转身往几案走去,梳理明日朝纲。
猫儿在她旁侧,满足打着呼噜翻着肚皮,武则天铺开奏章书写中,神思又恍惚——
自己当真没有罪恶吗?
难道,除了纵容酷吏外,没有别的办法可以巩固江山么?天下人都在传闻她执掌酷吏,可翻遍朝纲,她也找不出别的答案。
也许——
“徐有功,媚娘的名誉……未来就……靠你了。”
“你可一定要好好……活下来。”
——
此刻,离开汝川,通往嵩县的路上,徐有功的脸色阴沉如墨,夜色给他披上了一层银色的盔甲,让他看起来更冷峭若冰。
“哎啊,我错了嘛,徐大哥……”
元理低低撒娇一样的声音,听的霄归骅鸡皮疙瘩都起来,她是个姑娘都没这么会撒娇。
徐有功脸色阴沉不语。
他不爽至极,因为下午,汝川城门前,被狠狠摆了一道!
就在徐有功迟疑如何解决梁惠识家事时,元理居然惊了马。
眼看他大叫着“徐有功救我”,然后马忽然狂奔出城,霄归骅紧随追出去,徐有功也只能跟出去——
可好不容易追上去后,远离了汝川城……
旷野上,心急如焚的徐有功就远远看到官道上,悠哉悠哉,倒骑着马笑着的元理。
他面上毫无慌张之态,悠然自得的像是出来采风的贵家少爷,“怎么样啊,徐大哥,我是不是给你解决了大麻烦。”
他说的舒展开个博,打了个懒腰加哈欠,接着,人就仰躺在马背上,“快走吧,我快饿死了……”
徐有功当时脸就黑了,他被这小子骗了不是一回。
远处钟声铛铛,示意城门关闭。
伴随天子圣诞日,城外各处佛事进行。
佛音,钟声,缭绕之中,徐有功调头换个方向。
“哎,你还回去啊!”元理赶忙策马追上去,“大哥,你还真想管那老家伙啊?他杀了那么多人!”
徐有功终于开口,“没说要管。”换条小路,元理这才松口气,可又不乐意了,“那不管你跟我黑脸做什么。这又是去哪?不是去嵩县吗?”
徐有功根本不理。
而霄归骅此刻提出疑问来,“二哥,你说,若是一个人身份是坏的,可他杀的,也都是坏人?我,我指的是,梁惠识。你究竟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