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素芬听着,她是个精明人,知道顾北这话说的不尽不实,肯定还有很多内情没说,可是也挑不出哪里有破绽。
“照你这么说,老三的事,你没掺和?”
这个……
顾北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稍微透一点儿:“也不能说没掺和,好歹路子是我给他找的,怎么着也得算我点儿干股吧!”
“瞎说什么呢,帮人家一个小忙,你还打算要好处啊?没你这样的,我告诉你,可不许因为这事就朝老三伸手,他一个人过日子挺难的。”
李素芬平时也就说话厉害,心还是很软的,最瞧不得的就是谁家有难事,只要能帮的,从来都不惜力,住在这大院里这么多年,还没有谁说过她半分不好。
就连那张家此前因为大儿子工作的事,背地里没少嚼舌头,可也只敢关起门来自家说。
真要是拿到外面去说,最后也只能落得自家人没脸。
“我知道,就随便那么一说。”
李素芬看着顾北:“小北,妈知道,你肯定还有事瞒着,算了,你不愿意说,妈也不问,不过有句话,我得跟你交代清楚了,咱们家的人从来都是本本分分的,你可别做了错事。”
顾北闻言,也没想到能这么轻松过关。
“妈,您放心,我不会。”
做个大时代的弄潮儿算不算本本分分?
李素芬接下来也没再说什么,帮着顾北收拾了一下,就回屋去了。
顾北等李素芬走了,这才出门奔后院。
马三儿家里,不光他在,麻杆儿也在,顾北进来的时候正喝着呢,看俩人的模样,风尘仆仆的像是刚从外地回来。
“小北!”
“北哥!”
对麻杆儿的称呼,顾北也懒得纠正,他愿意怎么喊就怎么喊吧。
拉开椅子坐下,马三儿去给顾北拿了个酒杯。
“别麻烦了,我刚在外面吃了回来的。”
马三儿和麻杆儿俩人对视了一眼,最后还是马三儿开了口。
“小北,我没想到你回来这么晚,刚才去你屋找你,正好让婶子看见,婶子她……没说什么吧?”
马三儿知道自己在大院里的名声不好,虽然李素芬对待他还和原先一样,可他却怕给顾北惹麻烦。
“没有,三哥,好几天没看见你了,又去哪了?”
听到顾北这么说,马三儿也松了口气:“我们俩刚从天津回来,京城这边摸的差不多了,没想到天津那边做服装生意的更多,不光滨江道和南菜园,马场道那边更多,打听了一下,基本上都是从南边进的货。”
麻杆儿跟着说道:“北哥,您是没遇见,我们哥俩找他们打听的时候,一个个的还藏着掖着的,生怕漏了他们进货的地点呢。”
这种事,其实就是一层窗户纸,没捅破之前,都觉得很神秘,一旦捅破了,全都是扯淡。
主要还是因为这个年代人眼界的问题。
不说别的,单单是从北到南,这几千里地的路程,就足以让百分之九十九的本分人望而却步了。
再加上,南方对于北方的老百姓而言,不亚于一个完全新奇的世界,没多少人有胆量敢于跨出那一步。
“人家不愿意漏,咱们也犯不上打听,三哥,你们哥俩现在要做的就是跟那些小商贩们打好关系,并且放出风去,让一些小商贩知道,你们的手里有大批的南方货。”
顾北让马三儿他们现在做的无非就是造势。
“另外,不光是服装,南方的新奇玩意儿,只要有的,市面上允许流通的,咱们都做。”
现如今,作为改开的最前沿,南方就是流行的风向标,随便弄点儿东西过来,就能在京城引轰动。
说起来这年头的京城老百姓跟人家南方人相比,还真有点儿土老帽了。
难怪等大风刮到北方的时候,一帮北方糙汉子也掐着嗓子学南方人说话。
不过别的东西只是搭着卖,主要的还是服装批,不光要做,还要在短时间内打出名气,让京津两地的小商贩都知道他们。
能就近拿到货,谁还愿意辛辛苦苦的两地奔波。
聊了一会儿,顾北就要回去了,生意要做,工作更不能耽搁。
李素芬没追问,顾北可不敢太放肆了。
他很清楚,一份稳定的工作,这是老母亲的底线,要是敢跨过去,可就没那么好说话了,分分钟打断他的腿。
将之前做的会议记录拿出来,简单回忆了一下,接着顾北便铺开稿纸,奋笔疾书。
期间李素芬又来了一次,见顾北正在整理会议纪要,工作总结,没说什么就出去了。
顾北心里很清楚,母后还是不放心他啊。
稳住了心思,顾北又开始忙于案头工作,一进入状态,时间都给忽略了。
等他将该整理的全部整理好,这才现,已经到了深夜十二点。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外面又下起了雪,很快院子里就被铺上了薄薄的一层。
腊月二十五了,距离过年又近了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