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帘半卷,支摘窗外晚云初显。
江萤正坐在临窗的长案前,翻看着东宫里的账本。
其实她在闺中的时候,也学过些主持中馈的事。
但寻常府邸里的琐事,自然不能与东宫的事务相比较。
即便是繁缕姑姑每日来此,江萤也学得并不轻省。
例如此刻,东宫里今年采买的物件,好像便与各处支领的还有库房里的对不上。
正当她想着是否要找繁缕姑姑问一问的时候,照在账本间的天光微暗。
江萤抬,见到太子正自屏风前行来。
视线相对,她连忙起身向容隐行礼:“殿下。”
容隐轻应了声,目光落在她手里的账册上:“账房可有写得不清楚的地方?”
“几位账房都写得很清楚。”江萤微赧:“是臣妾还没能理清。”
容隐侧看了眼更漏,复又向她抬手:“拿来给孤看看。”
“还是不劳烦殿下……”江萤指尖微蜷,心中愈忐忑。
东宫里的事务繁杂,她又接手得匆忙,如今连库房这块都还未理清。
若是太子看见,也不知会不会勃然大怒。
许是见她态度犹豫,容隐便也并未坚持。
他的视线落在账册的封皮上,见是库房里的账本,便提为她在宣纸上写下应对之策。
“春日多雨。库房内的存粮、茶叶、木器皆会因腐烂霉变而有所耗损。掌管库房的宦官每日都会清点,但并非每日都会入账本。”
容隐搁,以镇纸压住墨迹未干的宣纸:“通常是每月的初一十五各盘点一次。若途中耗损畸高,便寻这几人问话。”
江萤偏往宣纸上看。
见太子的瘦金体齐齐整整写满半页,皆是每样物件的寻常耗损范畴。
最底部则是分管此事的宦官名字若干。
连细枝末节都理得清楚分明。
即便如此,他仍是道:“若还不能理清,可来书房寻孤。”
许是他的态度太过温和。
江萤反倒有些微愣。
毕竟曾经教她理中馈的女先生都不曾这般温柔耐心过。
却也愈显得昨夜的太子凶戾迫人。
她想至此,抬起眼帘悄悄睨他。
见他不像是要怒的模样,便趁此向他福身道谢:“多谢殿下。”
她将手里的账本放到长案上,略想了想,便将话茬转开:“不知道殿下可要见雪玉?它适才回来的时候沾了一身的泥,臣妾便让连翘去清洗了。”
容隐看向她,眼底思绪淡淡:“孤不是来见雪玉的。”
正打算唤连翘抱雪玉过来的江萤语声停住。
稍顷,她脸颊微红。
毕竟这样的话听着总是令人遐思。
也总觉得不像是太子会说的话。
无论是暴戾时,还是温柔时,都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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椒盐小甜饼。
就在她赧然的时候,容隐启唇问道:“归宁的事可准备妥当了吗?”
江萤轻轻点头,也像是回过神来。
原来殿下过来,是来找她问归宁的事。
长安城里贵女出嫁后的第九日,是要返回娘家的,俗称归宁。
这桩事若是准备得不妥,损的是夫家的颜面。
江萤轻轻点头:“已经准备妥当。”
她说着俯身将屉子打开,从里头拿出几张整理好的宣纸给他:“臣妾晌午的时候,请繁缕姑姑帮着改过。殿下看看,可还有什么纰漏。”
容隐抬手接过。
宣纸上写着归宁的事宜。
整理得很是细致妥帖,除却民间嫁娶的习俗外,也顾及到宫内的许多禁忌。
看着并无什么差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