浦滨警察局三层办公楼的地下,还有一层,里面设置有一个重犯刑讯室,和两排相对的数间拘押牢房。
徐三晚第二次与警察局长邓怀勇见面,就是在地下层刑讯室和牢房之间的一个警卫留守室里。
这是邓怀勇挑的见面处,因为徐三晚不出三天办成了他交待的案件,他对这个新来的警队长不止刮目相看,还有更多心里话要说。
这回,邓局照样坐在一张案桌后,看着案桌过去坐着的“许文强”,灯光下,他的脸色呈泛黄和呆滞状。
但邓局觉得他是太过于疲惫才会如此面无表情。
“年青人,真想不到你有如此不寻常的手段和胆色,说实在我本来就没抱多大希望你会拿住二彪,更多是想给你个施压,让你往后说话别那么嚣张,规矩点做人,想不到你居然,,,,”
邓局说到最后又凝神看了眼徐三晚,对他抓捕要犯的极端做法,不免心存质疑,这可不是一个警察该有的手段,就算放在以前的捕快也极少下此狠手割下人头。
眼前这人是不是心狠手辣?
“怎么,邓局,你不清楚么,我这个刚到贵地的新人都听说了,道上早就传闻二彪练得一身硬气功,而且有闭气诈死的本事,不在打倒他之下采取极端手段,被反杀的很可能就是我和李友林兄弟,这下他还躺在宿舍里,你要不要去数一数他身上的刀口?”
徐三晚说着把他受伤包扎着纱布的左手搭到桌面上。
邓怀勇看见那数根手指都肿胀起来,可见他手掌上的伤不轻。
听得这么一说,邓局也觉得这手段合乎情理,说道:“既然二彪是那么一个身手了得的人,而你居然出手就能置其死地,这么看来你岂不是更为厉害?”
“有时要战胜一个人不能仅凭身手,得讲究智谋。”徐三晚低下头故作阴险地凑近邓怀勇,“这么跟你说吧,我用的是那三千块大洋作诱,骗了二彪出现在某处,提前设了伏。”
说下这话,徐三晚倒回身子坐到椅子上,笑着提高了声音。“还记得那天你扔给我的案宗么?我把它们联想起来了,对于三千块大洋,想必二彪也是个志在必得的。”
邓局一双眼睛亮的盯着对面的人,好一下拍桌而起,嚎道:“他娘的这么一个顺应而为的法子,我局下的人为何一直就想不到,而你一接手就洞悉其中奥妙,只能说你真是个人才!”
邓局坐下来,又瞅着徐三晚。“可我还是好奇,二彪真是你们拿住了的么?”
“这事也是凑巧。”徐三晚边说边挖心思怎么瞒过眼前这刨根问底的人。“之前我在一家茶楼里遇上几个像我一样初到浦滨来要闯个名堂的外乡人,看得出来是有些身手的,便嘴上交了个朋友,在设伏二彪这事上,我想到了他们,想不到这几个爽快的答应了下来,当时要没有哥几个在场,我和友林兄弟就是二彪的刀下鬼了,那几个朋友很想加入警队谋个差事。”
邓局寻思了一下,看着徐三晚。“兄弟,莫非你真想跟这乱世对着干?”
“局长,你认为有这个可能么?。”徐三晚看着他的上头。
“表面上这么个小小的警察局,直属维新政府,却遭日本人差遣,可这他娘的龟儿子不好当,一个比你人多枪狠的帮会就能压住这警察局,还有党国的人对我这警察局明着暗着使绊子,不让我替汉奸卖国贼做事!我他娘的到处不是人呢,你说我能怎么做?”
“我想问局长,警察的职责是什么?”
“除暴安良。”
“那不就得了,谁在这事上打咱的脸,咱就他娘的狠狠的打回去,别的先不管,把城里的黑道打下来再说。”
徐三晚说得激动了,从椅子上起来,走到房里的开阔处。
邓局笑了,那笑容显得有些稚趣,可能他自己都被自己的认识感染到了。
“老弟,你就这么自信?真觉得自己能干得下来这事?”
“要不,邓局您给我两个月的时间,看看我做得怎样,如果我给您丢人了,或者坏了你的前途,我立马交枪滚蛋!”
“上个月我老母亲过了世,我在她临终前答应她,一定要为我的胞弟报仇,现在我可以告慰她了。”
邓怀勇离开桌前,走到一面隔墙的窗口,往那边牢房的通道里看过一眼,转过身看着徐三晚。
“看在你圆了我的心愿这事上,我就偷偷纵容你这一回,最好给我把本该属于我们警察来收的治安费,纳良费从黑帮手里夺回来,还要对他们的所有场子征收费用!这要脸没脸的警察局长我是受够了,还连钱都捞不着,我还要做这傀儡作啥!”
“走,陪我喝两杯去。”邓局见徐三晚流露出一抹激动的神色,便乘兴要跟他去开怀一下。
“瞧我这伤口,可不是小事,改天吧,往后有的是开怀之时。”
“那好,这下时候不早了,该回去休息的,明天你再到我办公室来一趟。”邓局先一步出了房门。
徐三晚跟在后面走出到房外,经过一条走道,看到一边的隔门进去,就是个大堂式的刑讯室,里面灯光暗淡下,绕着墙边摆设一遛儿的各种刑具,透着阴森冰冷的寒气。
他以前听家里人说起过,他二哥被陷害在浦滨警察局的牢房里,应该就是眼前这个刑讯室里遭的毒手,他忽然觉得这事莫非跟前头的人有很大的关系?
“局长,这下我想问您,你弟是怎么着了二彪的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