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天夜晚,在浦滨一条热闹的街市,路上也有些灯红酒绿的场所,这其中有一处临街的门堂,从门堂过去,里面有一座大宅院和两排仓库改作的住宿房,这里就是山木堂。
从外表看来,这个山木堂就跟黑帮堂口没什么两样,本来就是扫除某个门会组织,将其会址改造而来,只是人员的着装都清一色的西式洋装,出行还戴着布礼帽,成群结队走在路上尤显出众。
实际上山下芥木把这个堂口的成员分成两个部份,一部份纯粹日军化装的特别行动队员,专门实施暗杀和抓捕,对付一切的抵抗力量,包括国民党的军统和浦滨的地下党。
另一部份是由日军和浪人武士还有相当一部份协军组成,是专为抢夺浦滨一带黑帮地盘以及向民间勒索诈取钱财而成立的。
这两部份人都得听调于山下芥木,但明面上却用了姚鸦子作堂口把头,山下芥木此举只是为掩人耳目,让外人以为这真是个新成立的黑帮组织。
加上姚老鸦看着是个胆小怕事的人,对皇军唯命是从,山下芥木很放心他搞不出什么手脚来。
姚老鸦心里很明白鬼子是把他当作一个挡箭牌示立在对敌的风口浪尖,他比起在徐家湾那阵怕遭到挑帮的人暗杀,更是多长了十个心眼也不够防着随时会出现的杀身危险。
只是仇敌多了,反而麻木了,每日是打定心态有一天过一天,加上每次出门都前呼后拥,也算是鬼子给足他虚荣心。
这时候在大宅院的厅堂中,山下芥木坐在太师椅上,端着一碗茶,他看了眼面前桌上的一堆钱钞和银元,才把碗茶喝进嘴里。
穿着西裤黑皮鞋上身马褂套长衫梳着大中分的姚鸦头站在一旁微躬着身子,一脸讨好道:“怎么样,山下队长,龙井茶的味道还好吧。”
山下点点头指了指对面的椅子,道:“姚桑,坐,这是今天的收获吗?”
姚鸦头在椅上坐下,也点头道:“山下队长,这是各处场所和码头收入的一部份,还有些正有弟兄送过来的路上,您看着满意么?”
“不错,好好干,姚桑。”山下放下茶碗,从桌上拿起几张钞票放到姚老鸦面前的桌上。“这是你的,拿着。”
姚老鸦立表谢意,皮笑肉不笑的伸手拿起桌上的钱,实际上他知道自己到手的钱跟桌面上的大额钞票和银元比起来零头数都及不上,小鬼子是拿他当小孩打。
要不他还能不高兴吗!?日本太君分分钟让他一个人走出外面的街路上,他姚老鸦很可能行不出百米就得倒在路上。
“这些天有什么不顺心事吗?我是说扩张地盘上。”山下芥木说。
姚老鸦想了下为难地说:“队长,咱这下算是踩到硬地头的边上了,市面上分散的大小烟馆赌档窰子都七七八八的归咱堂口,就是滨堤路上龙海商会那一块被卡住了,那是吴爷的总陀势力范围,他帮派的人马几乎都集中在那里,咱一时打不下来。”
山下芥木瞪起眼睛瞅着说话的人,说话的人直急得往下说:“队长你有所不知,滨堤路至江口路至渔市街和汇江码头那一片区的环境有多复杂,它是本城人员最混杂的一块地盘,上至商贾权贵,下至三教九流都混迹其中,里面有三几个帮派跟那吴爷是拜把子的兄弟,咱手底下的人踩进去,必遭一呼百应的围攻,估计真要打起来咱出动半个联队都难保能赢。”
“八格!”山下芥木拍着桌子吼叫的站起来,姚老鸦立马屁股弹起来向一边跳开,还不是怕被打的。
山下冷静了一下,朝姚爷招手道:“过来,我不打你,你倒跟我说说,那块地盘若拿下来,能有多少收益?”
“比起这桌面的肥水多出一倍不止,那里有本城最大的码头泊位,有最豪华的歌舞厅,也有唯一的大麻,海洛因交易市场。”姚爷叫道。
“在我皇军冶下,你居然跟我说这么一块肥肉不归我皇军所有,这有道理么!还有没有道理!”山下芥木怨愤不平的在厅里踱着步子。
“让我想想用什么法子拿它下来?”
“拉军队去轰它。”姚老鸦在一边说了句,见山下冲他走来,他立即找地方躲。
“这是要毁我皇军声誉,破坏共荣的理念。”山下芥木说出这句,自己都觉得不着调,实际上他是担心军方知道他和三斩藤枝在徇私舞弊。
“那吴爷是什么来头?以我山木堂的力量动不了他?”
“这吴爷的我清楚,他家族就是靠经营码头航线起家的,上一辈就是本城最大的土豪,到他这一代更是将生意展到黑道,除了霸占大部份的码头和渔市,还垄断了浦滨的所有毒品买卖,太君没来之前就是土皇帝一般的存在,老婆小妾多得数不过来。”
“八格!”山下气得直瞪眼。“我大日本武士最容不下这号人,一定得铲了他,替你支那人消消气。”
在姚老鸦跟山下谈话之时,大厅门外的屋檐下一根伸到廊柱子的跨梁上伏着一个身影,他听着大厅里面的说话声,越听越觉得按捺不住,当下一个翻身向下,双手抓着木梁,两腿朝一个站在门旁守卫的帮徒伸去,一脚抄着那人的脖颈,另一脚往其头上一踩,那人脖颈出咔的一声,随即倒在了地上。
身手敏捷的黑衣人落到地上,向另一边门旁站着的另一个打手挥手一甩,其袖间一尖刺物滑出他手上,让他抓着用力向那打手的脖子处甩出,打手现突然出现的人,还没来得及反应便哼得一声倒在地上。
山下芥木和姚爷在厅里说着话,忽然见有个人走进来,闷声不响的将一左一右两扇大门页合作一起,随后这人显得有些纳闷,因为他在近处找不到卡门的木条。
“门闩条那去了?”黑衣人转过身来看着大厅里的两人,这人虽穿一身黑衣服,却没有蒙脸,也不戴帽子。
姚老鸦看见来人的脸,吓得脚下有些软,不由得护住边上一张椅子的椅背。
“这大门从来就没关过,要门闩条干什么?”山下芥木看着来人,他知道往下定然非好事生,觉一旁的老鸦头要往厅后的过道退走,他伸手一把抄住老鸦头的肩头,问他道:“是老伙记吗?不打声招呼你就想走,你这堂口大佬当得很不称职。”
“彪爷,这下深夜造访,似乎有些不合礼仪。”老鸦头只得壮起胆子对来人说。
跟着老鸦头对山下说:“他是专程来找我的。”
“本是个习惯夜晚出门的人,还拘这点礼节么。”二彪看着老鸦头,伸手指着山下芥木。“这位是你老板,不介绍一下?”
老鸦头刚要作声,却感到山下抓着他的手更用力,便忍着痛不说,听得山下对二彪说:“我就是他东家,你有什么事不妨直说。”
二彪伸手指着老鸦头对山下芥木冷笑道:“我来本想趁着深夜结束这条到处说人坏话的老狗的性命,既然你主人在此,那我有必要会一会你。”
“好!”山下芥木心下着实佩服眼前此人敢单枪匹马闯进他的堂口,料想此人绝非等闲之辈,他也身为一武道中人,当下便且先以武会一会这胆大包天之人。
“你们中国有句老话讲,打狗得看主人面,那你就来先打倒我再杀狗。”
山下芥木说着放开姚鸦子,向大厅的空地走出两步,作一下身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