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有对象的,只是一直没跟你们说。这个亲确实不能相。”何文斩钉截铁地说道。
“文文,人家男方马上就到了。你告诉妈,你不是胡说的?”许娇兰一字一顿地说道。
“比我大十几岁,当兵退伍的,在公安局上班。”何文淡淡地说道。
“那人家这边的咋办?要么你先见个面,过后咱们再想办法——”
“呀!都说了有对象的,不能见就是不能见,为啥非要逼我呢!”何文大喊一声,打断了母亲的建议。
许娇兰彻底乱了套。
“哎呀,真是的,造孽,造孽!”许娇兰拊掌痛叹。
“你和那个对象处到啥程度了?后面有没有成家的打算?”何胜军倒是冷静,淡淡地问道。
“嗯,会。”何文咽了下口水,把后面的“吧”字吞到了肚中。
正是此时,刺耳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喂,嫂子!我们到村里啦!马上上来了!”
“噢,噢,冬玲——行,嗯——你慢着点,不着急——那个,我和你哥马上下来。这个,有点事情——要跟你们说一下。”许娇兰吞吞吐吐道。
“咋了,嫂?”电话那头的声音立刻压了下来。
“我们下来,下来说。”许娇兰匆匆挂完电话,狠狠地瞪了丈夫一眼,“还不赶紧走!坐着成仙啊!”
何胜军也不敢含糊,抖了抖身上的烟灰,和妻子一起快步向院外走去。何朵手里拿着一颗半干的苹果,杵在原地愣起了神。姐姐这回真的做过份了,把这么大的麻烦丢给爸妈。他二人向来不擅长处理紧急事件,眼下只怕很难下台。念及此处,何朵悄悄放下苹果,轻手轻脚溜了出去。
();() 何朵不敢走太近,只远远地站在后面的小坡里向下望着。父母满脸堆笑地说这些什么,她一句也听不见,但是看得出来母亲捶胸顿足间对姐姐的批评和气愤。可不管自己表述的如何入木三分,都无法缓解男方脸上阴云密布的尴尬。
“个子还行,不算矮,皮肤也还算白,长得其实还可以,就是少了一点点气质,但看着还挺令人不忍伤害的。”何朵叹口气,自忖道。
几分钟后,男方家长还想再说些什么,男生却再也忍不住,率先调头离开。家长看儿子决绝的样子,也最终放弃了努力,冲何许夫妇摆摆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原本就交集鲜少的两家,经此一事,关系彻底归于陌路。
何朵赶紧跑回客厅,不一会儿爸妈就前后脚回到家里。两人坐在沙发上,良久无话。这令人绝望的凝固气氛,压抑的她不得不逃往隔壁哥哥的房间。这几天哥哥去嫂子老家接她回村,要到后天才能回来,因此房间都空着,何胜军一家没事时也会过来看电视打发时间。虽然两个房间都有电视机,但是十四寸的老彩电哪里有这三十六寸的大背头看起来过瘾。
隐约间,隔壁房间开始传来断断续续的嗡嗡话声。何朵精神一振,装作回去拿苹果的样子,竖起耳朵听着父母和姐姐的谈话。
“我一听就感觉不那么舒服,比你大十几岁,那得多老?你说他在公家单位上班,那不也挺好吗?为啥还要辞职去创业跑运输?手里头到底有没有钱能养活你?”许娇兰说道。
“我这么大一个活人,为什么要靠男人养着?我自己不会喘气儿?都跟村里女人一样,一天天窝在山沟里等男人投喂?”何文嚷嚷道。
“咋说话里?妈这不是在跟你捋那人的情况吗?你现在不分析清楚,不让我和你爸了解清除,以后走错了路可咋办?”许娇兰据理力争道。
“你咋就一定要觉得我会走错路?为什么啥事都要把人往坏里想?”何文窝火道。
“哎呀,你这女子,你说妈是那个意思吗?家里给你找对象,你一直不吭气,等着马上要见面了,才突然冒出来一个对象。我和你爸说你什么了吗?你这个对象要是好的天上有地下没的,那你为啥一开始不跟我们说?”许娇兰姜还是老的辣,一语戳中了要点。
“不想说!”何文毫不客气地回道。
“你妈也是操心你。这要是别人家的事情,爱找谁找谁。你是咱女子啊,你妈不这么问你还能问谁?你俩以后要走到了一起,他也早晚要来让你妈和我见一见的嘛!现在了解一下不是很正常?”何胜军温柔地说道。
“等以后抽个时间再回来一趟吧。”何文淡淡地说道。
“你刚才说他有一套房,两个车?多大的房?房子在哪儿呢?他现在一个月工资多少?”许娇兰仿佛全然忘记了前面谈话的不快,直接了当地追问道。
何朵咔嚓咔嚓咬了两口苹果,撇了撇嘴,踏着小碎步离去。苹果是她最不爱吃的水果,这咋莫名其妙地就咬了两口呢?如此一来,也没办法再放回去了,索性带到隔壁客厅,慢慢悠悠地将就着啃完。
经此一事,何文再也不想待在家里,第二天就火急火燎离开了老家。
距离开学的时间越来越近,何朵整日倒数着和家人及爱宠们分离的时光,满心不舍地浸泡在相思的忧愁中。
将军和大咪虽然已习惯了小主人的聚少离多,却依然万般不舍,一动不动杵在院里,默默目送着远去的小主人。离别真的是件相当残酷的事,尤其是对动物而言。
“你姐说过段时间就带她男朋友回家里给我们见见。你要是到了原中,有空也去她那边坐坐,看看她这个对象是什么样。”
带着母亲的叮咛,何朵再次背起行囊,泪眼朦胧地踏上征程。爸妈好歹还能回应自己的告别,可是猫狗不会说话,它们永远只能把情绪压在心里,没有可以表达的出口。
真是:万水千山踏遍,心却仅容一隅。扶摇青云何易,咫尺一线之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