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到了,自己已经被关了近半年了。自己这辈子看来是要在这里度过余生了。
林幽找到自己的幸福了吗?蔡二娘好吗?大姐好吗?二姐好吗?三姐和草儿好吗?自己关在里面,仿佛被隔绝在世界之外,听不见一丁点外界的消息。
“瑾兄弟,家里又给你送衣衫了?”罗一响从茅草堆上爬起来,伸了个懒腰。
“罗大哥,给你一件,”瑾宴把一件深色的从栅栏缝塞了过去。
罗一响喜笑颜开的拿在手里,“挺好看,虽然瘦了一点,勉强也能穿。”
瑾宴笑了笑并没有接话。
过了一会儿,牢卒提着一桶猪食的东西走了过来,路过瑾宴的牢房时,扔进来一个油纸包。
他慢慢的打开,里面依然是三个微黄的馒头。他先是递给罗一响一个,然后坐到草堆上默不作声的吃了起来。
直到最后一口馒头进肚时,“哗啦”一声,栅栏门被人从外面打开,几个人背着光走了进来。
刺眼的光照在他微微眯起的眼皮上,他不动声色的暗暗打量着来人,四个月了,终于有人走进了他的牢房,这是不是代表自己要死了……脊背腾的生起一股凉气……他一瞬间脸色变得惨白……
领头的人穿着一身蓝色的官服,头戴乌纱帽,板着一张面无表情的死人脸,眼里闪过一丝鄙视。
不知为何?瑾宴总觉得他的眼神似曾相识。
来人打开一个明黄卷轴,“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查明,去岁的投毒案与“福缘斋”并无关系,瑾宴无罪释放。”
跪在地上的瑾宴大惊失色,这个声音……,他总算知道,自己为什么觉得这个官员眼熟,因为这个声音和当年在“隆昌客栈”要杀他的灰衣人一模一样,尽管当年的灰衣人全身上下只露出一双眼睛,可他的声音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蓝衣官员横了他一眼,瑾宴赶忙收敛情绪低下头,“谢主隆恩,万岁万万岁……”
蓝衣官员带着侍从转身出了牢房。
瑾宴呆愣了片刻,看着大开的牢门,生起了一种无以言表的心情。
他来到罗一响的牢房前,“罗大哥,你等着,我一定想办法把你弄出去。”
罗一响笑了笑,“瑾兄弟,有你这句话,哥哥就心满意足了,出去好好生活,我的事随缘,万万不可勉强。”
瑾宴点了点头。
“快走吧,”牢卒在门口催促着。
他随着牢卒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罗一响一眼,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一出牢房大门,暖哄哄的阳光照在他身上,一瞬间潸然泪下。
他一步步的往家里走去,行人们避之不及,他抬起袖子闻了闻,一股酸臭味扑面而来,惹的他差点把馒头吐出来,说来也怪,在牢房里自己怎么不觉得臭呢?
有一个典故怎么说来着……他低着头思考良久……
终于……他抬起头笑了笑……久居兰室不闻其香,久居鲍市不闻其臭。